“跟条毒蛇似的,表面装可怜,背地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范忠信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沉了沉:“现在还说不准他是受人指使,还是单纯想攀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管怎样,先缓缓,最近别出货了。”
“我原本想着尽快把那批粮食运去漠北,现在看来,得等风头彻底过了再说。”
范忠义虽有些可惜,但也明白其中利害,点头应道:“听大哥的,小心无大错。”
这一等,便是一个月。
大同府风平浪静,既没有官府上门盘问,也没有关于走私的流言再起。
范忠信观察了几日,见确实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传令下去准备出货。
这次要运的是粮食,漠北地区缺粮,日常多以肉奶为食,而粮食运过去后,返程时还能带回漠北的皮毛、明火(火柴)、琉璃、胭脂等稀罕玩意。
这些货物金国虽也有,毕竟大明与金国在边境设有互市。
但高额的边境税收让它们的价格居高不下。
范家通过走私渠道运来,价格能低上大半,即便有人质疑,他们也能拿出伪造的“正式通关文书”,谎称是通过合法途径购入。
不久后,粮食从官仓调出,范忠信站在城墙上,看着一队队车马缓缓驶离,总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心里发慌。
他攥紧拳头,低声念叨:“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出事。”
可怕什么来什么。
深夜时分,范忠信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心中咯噔一下,还没等开口,门外就传来范忠义急促的呼喊:“大哥,出大事了。”
“朝廷的钦差又回来了,正往官仓那边去呢!”
“什么?”范忠信眼前一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他踉跄着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冲到门口,一把抓住范忠义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怎么会?”
“钦差不是一个月前就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不知道啊!”
范忠义急得满头大汗,眼眶通红:“底下人刚从城门那边探来的消息,说是钦差带着一队精兵,悄无声息地就进了城,直奔官仓。”
“大哥,咱们中计了,他们是故意等咱们放松警惕,才杀了个回马枪啊!”
范忠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官仓里的粮食刚被他们调走一批,若是钦差查到官仓缺粮,顺着线索查下去,他们走私军械、通敌北疆的事迟早会败露。
到时候别说范家的基业,就连全家上下的性命都保不住。
“大哥,怎么办啊?快想想办法。”
范忠义抓着他的手,急切地喊道:“要不咱们现在就跑吧。”
“连夜往大明逃,凭着咱们和大明的交情,去了那边肯定能东山再起。”
逃跑?
范忠信心里一动,可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这辈子从一个小商贾打拼到如今大同府的富商,这份基业是他呕心沥血换来的,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
而且……事情还没到绝路。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攥紧拳头,咬牙说道:“跑什么跑?”
“烧!”
“把官仓给我烧了,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大哥……”
范忠义被他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嘴唇哆嗦着:“那可是好几十万石粮食啊!”
虽然是官仓,但是因为范家的上下打点,往里面塞了不少老鼠,烧掉官仓难度不大。
但也正因为在官仓的事情上插手太深,一旦官仓爆雷,范家也跑不掉。
“必须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