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兀自感慨,这深宫之中的弯弯绕竟如此厉害。
嘴上却道——麻烦了。
宗正卿嘿嘿一笑,并不多言,把他往侧门带。
一瞧他和宗正卿都在,守卫目不斜视开了门,又关上。
他第一次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在他的猜测里,这地方应该是森然的,肃穆的。
但实际却是清幽的。
见得他还在看那些花花草草,宗正卿没有催他。
待得他回过神来,这才引他往后院而去。
一路上,他见得有不少的房间。
但每个房间都很怪。
每个房间都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只是地面和半墙都是黑色。
窗户和门皆为铁做。
没有任何装饰,朴素得很。
门窗之上,并没有窗户纸。
没有推开门窗,都能透过缝隙看清里面。
这等情形当然让他感到奇异,但却什么都没问。
直到路过一个房间时,听得呜咽之声,不由得停了脚步。
透过缝隙而看。
一个约莫弱冠左右的男子被一个厚实的丝绢袋子把头一套,看不出人是谁。
浑身上下被扒得干干净净,一丝遮羞的都没有。
死死被铁质的链条绑在刑凳上。
朝上的一面,全是血痕。
新鲜得很。
这个时候,应当是行刑暂歇之时。
居然那些刑官是全副武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却一点也没人性。
取了不知多少片姜片,一面沾了盐贴满这人的有伤之处。
每块姜片之上还放了一只一寸长的艾柱。
一一点燃。
呜咽难耐之声不断。
周遭还围了几个年轻的男子,也是有着套头,露出一双眼睛。
被刑官压跪在地上,观刑。
这个时候,他忽而意识到,难怪半墙和地面均是黑色——这般,无论有多少血,都看不出来。
难怪都怕陛下的金口玉言。
如此这般...
他的后腰堆积了一层冷汗。
或许之后,都是同手同脚与宗正卿来到后院的。
即使陛下是在气头上,但有些事却也是规制。
将他安顿在一间应是关禁闭的朴素房间之后,宗正卿带来了手铐和脚镣。
他难以置信,却还是...依言戴上了。
这...
或许是他这一生最糟糕的经历——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板儿,竟还有进刑狱司的一天。
他心中复杂。
宗正卿也没管他,只是确实还把他当主子供奉,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经历了之前的事,他知道,当真以皇族的身份让大哥如此勃然大怒,若犯人不是他,哪里得到得了这等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