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树的心材木质极为细腻,但却质地十分疏松。
在制作成这种木片的过程中,手法得极快极轻才行。
否则,哪怕是力气大一点,也会让其留下痕迹。
这木片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忘忧涎。
但却是检验受刑人认罪态度的利器。
只要将其含在嘴里,受刑人因受刑而发泄,将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
这东西,可以证明受刑人对其错误的认识程度——真的认识到错误,便心甘情愿地去接受上峰给的所有惩罚,不带一丝怨念,所以不会找寻发泄的出口。否则,便是心存歹念。
他万没有想到,玄霁会这么对他。
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懊恼那山羊胡讲授刑罚的时候,为何讲的那么细致,连同受刑的具体方式,受刑的具体程度等,都绘声绘色地描绘给他,他稍有不耐烦,便会被那山羊胡用军棍在背上敲上一记,说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学这些的作用。
在这个时候,他明白过来——这是,为了让他预测他的悲惨罢了。
他迟迟没有拿起忘忧涎,一串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很快,他的面前又多了一个托盘。
颜色比装着忘忧涎的要深。
但里面盛着的东西却令他险些眼前一黑。
只是,那冲鼻的味道,却令他怎么也眼前一黑不了——那托盘之中放着一只两个拇指粗细,表面被精雕细琢了龙鳞片层层的老姜三寸。
这很明显了。
要是他不接受忘忧涎,那么便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实施——还剑入鞘。
这...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刑罚?
完全没憋好水儿~
他在这一刻,甚至有些讨厌起了那山羊胡一本正经的绘声绘色。
他止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与此同时,他也不想知道,玄霁还有什么后招等着他。
心一横,“屈辱地”拿起忘忧涎一含。
闭上眼,仔细体~会~上峰懿旨。
他一直以为山羊胡多少有些恐吓于他。
但当真的体会到,这种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感受时,他却有些想要向山羊胡道一句歉。
那些刑官都不是人!
哪有把人往死里搞的?
偏偏他还必须要分出精力去控制着嘴,控制着牙齿,控制着手,不能在刑具上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是五棍下来,冷汗都将他的衣衫湿透。
他觉得,他真的是很没用。
在那恶魔头子的磋磨下,还是肉体凡胎~
到了第十棍,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然而,具体他应该要受多少棍,根本没人告诉他。
他要面对的是,极有可能无尽的刑罚~
他都记不清,那日他是否流下了眼泪,是否口涎润润,是否汗如雨下。
人终究有极限。
到了那个极限,再有心性,也得俯首称臣。
等着他的那双眼再次见得光明,是在一个午后。
他还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去对抗人的本能反应,让他像是被烈马反复踩踏一样,浑身都散了架。
此刻,哪怕掀开眼皮,都像是走过了一条漫长的路。
身后如同被倒了一盆烧红的炭火,又烫又痛。
他免不了的在心里感叹着,玄霁的心狠手辣。
但相比起正经八百的这罪——犯了王爷的忌讳,所获得的,又要好上百倍。
在与那些野小子混的时候,总能私底下见得许多话本儿。
那些话本儿讲述的故事如泣如诉,鲜活淋漓。
道,最是无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