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猜测,也知道是杏黄色的长衫在打量着他。
于是,那眼睛便半真半假地开开合合,一副力竭却又根本放不下百里屠苏的模样。
欧阳少恭自然是装作首先被风晴雪的施法给吸引了,但实际却在关注着陵越。
瞥见陵越那个心痛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眼底也并未流露过一丝快意。
反而是快速将目光收回,专注地看着风晴雪,以一个凡人仰望天神的模样。
既要阻止地脉往此处汇聚的力量,还要将所有的地缚灵一网打尽,这对此刻在这几人中,法力就比普通人方兰生高一些的风晴雪来说,确实吃力。
尤其这地缚灵与地脉之间有着很强的联系。
要斩断,还要双管齐下。
这...
很快,风晴雪的嘴角就被一抹蜿蜒而下的殷红装点。
风晴雪因施法而不断地力量输出,感觉到心口刺痛。
但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否则不仅仅要遭到反噬不说,还会使得这些地缚灵吸取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最终便是个大家都死在此处的结果。
她也只能像陵越一般的忍耐着。
掐算着阵法形成的时间。
一点一点地挨着。
单薄的身躯,却要扛起女娲般普度众生的使命,这委实太难。
风晴雪的身子有些摇晃。
眼前也隐约有些模糊。
但风晴雪依旧挺直腰背,咬牙坚持着。
力量越输出越多。
风晴雪的脸色也越发灰败。
硬是沉下一口气,在阵法形成前夕,续上一股力。
待得地面忽而白光以地脉的形状亮起,蓝色的光网也紧紧将荧光点点囚拢,再是一股强力。
瞬间,整个院落亮如白昼。
光亮又一下熄灭。
伴随着光亮熄灭的,不仅仅有风晴雪软倒的身躯,还有彻底暗淡的荧光点点。
一切几乎尘埃落定。
软倒在地的风晴雪,觉得胸口犹如刀割。
鲜血像不要钱似的从口中涌出。
此刻,她所能做的,仅仅就是蜷起身子,用毫无血色的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痛苦地皱着眉头,心头念着若现在她都有这么痛,那每到月圆之夜都要煞气发作的百里屠苏,又该有多痛...
眼泪在那倔强的眼中打着转,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滑下。
浸润着这一片土地。
净化着污浊。
欧阳少恭当然没有“料到”会变故横生,几乎是朝着风晴雪爬了过去,一时之间连同医者的淡定都像是被那些地缚灵给吃了,慌乱又惊讶,都给破了音:“晴雪!”
风晴雪此刻当然已经力竭,只能有气无力地看向欧阳少恭,试图表现得没那么遭:“我...我没事...”
目光投向远处:“苏苏他...”
但话还没有说完,风晴雪的身子猛然一颤。
瞬间,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欧阳少恭一愣,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地伸出手去,试探风晴雪的鼻息。
倒是幸好,虽然微弱,却也不至于变作静止。
欧阳少恭以手抚膺,长长地舒了口气。
又有些身子发软地连滚带爬把风晴雪半拖半拽到方兰生的身边去。
刚一放下风晴雪,欧阳少恭都险些一个踉跄,跌下地去。
倒是早已爬起来站着的方兰生扶上一把,才不至于狼狈。
欧阳少恭感谢地冲方兰生笑笑。
方兰生却看向地上躺着宛若尸体般的风晴雪,继而又蹙着眉,看向欧阳少恭:“少恭,这...”
欧阳少恭深深吐息一口,轻轻拍了拍方兰生的手背,声音虽是有一点嘶哑,但还是捡回了属于医者的镇定:“现在这里并没有多浓郁的雾气,我从阿越那里听来了龟息术的要诀,你听着...现在,你立刻就去找人来搭把手。我先去找孙小姐和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