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一丝不苟的人,却去了发冠,散了发。
怀中抱着昏昏欲睡的小朵儿。
以手支头,浅眠。
这模样多像在等他归家的爱侣。
伴着那昏黄的烛光,将人那本就秀气的线条隐隐勾勒了深邃。
他...的心约莫坏了。
蹦个不停。
果然,美色这东西是误人的,也是充满诱惑的。
方才心中的一切起伏都被这美色给迷离了双眼,只剩下满心满眼的爱意。
而且,此番情形,多像...一家三口啊~
自他记事以来,从来上桌吃饭,便总是缺斤少两——家人从来都凑不齐。
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残缺。
反倒是去了玄霁府上,除了某些时候,他都能和玄霁在一起用膳。
这种缺失被玄霁一点一点弥补。
他的心酸酸涨涨的。
突然就不想去问那些为什么了。
军中和宫中,根本不同。
军功,可以用人头累起来。
但王位却是坐在白骨之上,脚踏鲜血漂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其实,他并不懂得玄霁。
他只是在承受着玄霁的一切。
如同将军和士兵。
将军命令士兵,士兵听从命令。
将军不需要对士兵解释战略战术,只需要士兵听话。
士兵也不需要理解战略战术,只需要为将军达成目标。
他们之间的扭曲,或许始终来源于身份地位的不同吧...
玄霁肯定是爱他的。
否则,怎么会与他用心头血浇灌婚书?
怎么会无论如何都要戴上属于彼此的婚戒?
纵使那时的他是排斥这件事的。
他...与玄霁差了七岁...
玄霁又一直处于权力的周旋之中。
而这些,纵使有山羊胡的耳提面命,未曾参与的他,又怎知其中的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他...是不是对玄霁要求的太高太多?
他...
当他心间隐约有些破土而出的柔情之时,玄霁忽的一下脑袋往下一点。
这显然是累极了,又睡的时间长了,手臂发麻,支撑不住。
他眼疾手快扶上一把。
否则,玄霁就得妥妥的与小朵儿亲密会面了。
小朵儿被这么一搞,也惊醒了,一下就窜跑了。
怀中空了。
玄霁似乎还有点怅然若失。
但接着却揉起了眉心。
浑身都好像在这黑暗之中往外小心地渗出难言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