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霂淡定地从云芝怀里拎出一袋露出绢布边缘的点心包,朝水云芝晃了晃:“杏仁酥?就当做我八个月后的生日礼物吧!”
好像把眼前这张傲娇又死蠢的脸揉成厨房抹布啊。
“还有,”小师弟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瞄一眼,“听说你要走了?我才没空想你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我!要是把我忘记了,以后蓉姨的点心都没有你的份!”
“……”在水云芝深情的凝视下(确定目光不是落在杏仁酥上?),小师弟总算是走了。
是夜,繁星点点人初静。
怀里兜着一袋大师兄塞来的桃肉蜜饯,水云芝轻车熟路地顺着房檐,三两下便爬上了屋顶。
明天就要走了,要好好考虑一下人生。三天前藏在床板夹缝里的枫亭糕是不是被吱吱拖去了,裹着蜂蜜包着莲蓉的软糖塞在衣柜倒数第三个抽屉里是不是不太安全,还有明天路上只吃杏仁酥的话半路上会不会饿到,墙角瓦罐里还有大半罐没吃完却带不走的点心不如趁现在解决掉?
“吱吱."一团雪白雪白的小球从屋顶另一端坚强地拖着什么东西,慢悠悠地挪了过来,好不容易到达水云芝的脚边,这才松开牙齿,兴奋得抬头蹭啊蹭,小黑豆眼晶晶亮。
求夸奖!
水云芝深沉而含蓄地看着月光下发亮的小白球,沉重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吱吱。
果然是我藏在床板里的枫亭糕。
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献身精神,水云芝和某只小老鼠开始了大快朵颐的美好时光。
其实也不能叫小老鼠——水云芝一边抹掉嘴角碎屑一边想。吱吱是去年饿晕在窗沿下的雪鼠(经官方确认为装晕),古书上记载的什么外表清冷高傲非雪莲不食,其实是撒欢卖萌非点心不要的毛球好吗!
愤愤然了一阵子,水云芝倒也收留了它,因为它总能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厨房的点心什么时候出炉。
吃饱喝足的一人一鼠满足地躺在屋顶晒月亮。
朦胧的月华覆上了思绪。那一年,水云芝还是奔赴在相亲工作贷款一线的大好青年,却在一觉醒来到了这个未知的世界。鸾果……那颗奇怪的果子在云芝到达欺霜山后倒也改变了那,那个外形特征,却无缘无故多了百年内力。
师父当时也很纠结,古书上说鸾果只能实现一个愿望,但这次为什么满足了两件事?
不过内力水云芝也不会用就是了,顶多冬天不怕冷罢了。
于是,这件事便也搁置了下来。
再加上水云芝是师父”抢“回的弟子,故没有像其他亲传的四只一样拍暮字辈。但是指不定人家云游时又捡回个暮春暮秋暮XX……
咳咳。
轻轻侧头望去,吱吱粉粉哒手爪子抱着同样粉粉哒脚爪子睡得正熟,便拎着它柔软的颈毛晃回房间。
次日,天明。
”喔喔喔喔——“汹涌澎湃的鸡鸣吵醒了吱吱的好梦,圆滚滚的小身子嗖的一下蹭到水云芝脸上开始……打滚。
”啊啾!“水云芝揉着发痒的鼻尖坐了起来,对着死命眨眼的球怒目而视。
还有你!门外的那只公鸡!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搭理好自己,猛地开门,果然看见了那张足以媲美朝阳的灿烂笑脸。
是四师弟暮凌的软糯包子脸。
”师兄听说你要上路了祝你一路顺风!“暮凌说完便刷得跑回去,大师兄、小师弟和师父都在旁边看着我。
小师弟似是感觉到云芝抛来的目光,一瞪眼便把头猛地转向天空。
水云芝默默回屋,扒拉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一边走到门口一边吐槽:”什么叫上路了少年你过来我们聊聊……"
乖乖走到师父面前站好,四面八方的目光立刻汇集。大师兄暮雪很实际地又塞来一包脆米糖和一荷包的碎银。
四师弟笑眯眯地凑上来要送一个“充满友爱的吻”,被水云芝淡定拍开。
小师弟暮霂硬是挤出一句“你敢迷路试试看”后扬着下巴不再看过来。
师父嘛……这一脸“要嫁女儿了怎么办送出去徒弟泼出去的水” 这么担忧的表情,是在闹哪样啊喂!
不管怎么样,水云芝终究是上了马车。趴在窗口往后望去,车轮扬起的尘土迷失了视线,朦胧了埋葬小生十五年青春的欺霜雪山(?)
刚刚送走徒弟的非雾真人望着山脚下逐渐消失的小黑点,心里自然是免不了一番伤春悲秋。
只不过秉着“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的自然定律,一阵大风很负责任地路过欺霜山顶。于是……
非雾真人黑着脸,静静地伸出手把头上、肩上的糖渣啊桃核啊果皮什么的统统拍下来,心里暗自咬牙:乖、徒、弟你又在屋顶上吃东西了,还乱扔垃圾……
真人不禁有些担忧自己的判断能力——当初为什么要收他为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