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把戏被看穿，秦琛也不再闪躲，放开了抓着沉殇的手，从沙发上坐起来，静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

“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沉殇走到玄关兀自地换鞋，一边回道：“我也不太确定，总之不会太久的。”

秦琛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以前二人都是形影不离的，现在分开了没多久，才觉得愈发的想念。总而言之，今天的亲昵太不真实了，就像一场还来不及深入就已经清醒了的迷梦。

沉殇走后，秦琛始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耳朵里还回响着她离去时的关门声。过了好一会儿，秦琛才回过神来，拿过茶几上的小盒子，看了一眼里面被沉殇排得整整齐齐的烤饼干，微微笑了笑，一块一块地吃起来。

中途好几次，他都因为饼干的干燥而咳嗽起来，却怎么都不肯喝水，硬是任凭唾液将饼干濡湿后强行咽下。

——我们都是可悲的人类，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控制，于是只好控制自己。

[4]

沉殇回到瀚林小区的时候周琳琳正在房间里午睡，这丫头，吃了睡睡了吃，离小猪不远了。沉殇好笑地将包放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又去厨房里忙活了。

她从柜子里取出了另外一个小盒子，将之前烤的多余的饼干装起来，仔仔细细地盖好盖子，将饼干密封好。

将饼干盒扔在茶几上，沉殇坐在沙发上，盯着那盒烤饼干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饼干起身出门了。

沉殇小心翼翼地阖上房门，轻手轻脚地下了楼，走到楼下的301室，抬起手来，犹豫了一下，终究敲了下去。

“是谁？”房间里传来隐约的男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沉殇。”沉殇一字一句地说道，口气稍显清冷。

许景夜穿着白衣白裤，很休闲的家居服，发丝有一缕微微上翘，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刚刚午睡了起来。打开房门，见是沉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以至于沉殇以为她在他眼中所看到的那一丝惊诧从未出现过。

“有事吗？”

“我做了烤饼干，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关照了。”沉殇两手将饼干盒托到许景夜的面前，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发丝，让她像一个不染尘世的孩子。

许景夜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神色，他将门打开一些，自己退到了一旁，轻声道：“客气了，请进。”

沉殇点了点头，跟着进了许景夜的屋子。跟沉殇想象中的一样，许景夜的房间简洁大方又干净敞亮，整个房间主要以白色为主，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跟他的为人一样，是个清秀又清爽的男生。

也许是满室的白色刺激了久处黑暗的沉殇，让她觉得有些耀眼，有些刺目。她微眯着眼睛，继续打量着这个她一直好奇的世界。不由地就想起了秦琛。跟许景夜的房间完全不同的就是，秦琛的房间里一应俱全的都是黑色，浓重的哀痛的深沉的黑色。

“龙井还是普洱？”许景夜问她。

沉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许景夜想必是想要问她想喝点什么。沉殇本来想说不用了，想了想又改口道：“普洱吧。”

许景夜点了点头，领着沉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厨房里替她泡茶。沉殇将饼干盒放在大理石茶几上，眼睛仍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房间。许景夜所住的301室和楼上沉殇所住的401室房屋结构都是一样的，房子挺大，沉殇和周琳琳住起来都绰绰有余。这么大一个房子，却只有许景夜一个人住，而且房子里的家具设施一看就是高档货，再加上许景夜的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气质，想必眼尖的人都不难猜到他的家庭背景非常的好。

沉殇的眼睛扫过房屋右侧那排整齐高大的书架，继续往左看去，液晶挂壁式电视、矮柜、古董花瓶……就连玄关的鞋柜沉殇都不放过，最后目光却停在了左侧柜台上立着的一张全家福。

沉殇怔愣住，整个脊背挺得笔直，她能够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早在她回过神来之前，她已经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左侧的柜台前。沉殇认得这柜台的材质，是优质黄杨木，她曾经和秦琛一起去逛家具店的时候看到过，那时候她就很喜欢一款以黄杨木制成的小柜台，但见价格比较贵，所以也没有跟秦琛提，倒是秦琛心细，只因为她当时站在那张小柜台前多看了两眼，便知道她喜欢，于是直接买了下来。因此沉殇对这种材质的柜台印象很深也特别有好感。

只是这一次，她关注的却不再是黄杨木柜子了，而是立在上面的那张全家福。

沉殇拿起相框，仔细地看着照片中三人的表情，生怕漏过一个细节。

照片中的人，显然是许景夜与他的父母，三个人皆穿着厚厚的滑雪服，看背景白茫茫一片以及那座大雪山，显然是三人寒假一起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许景夜笑容灿烂，像冬日暖融融的太阳，他左侧的中年男人沉稳刚健目光如炬，一看便是不容小觑的大人物。视线最后停留在许景夜右侧的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上。她美丽妖艳，她的笑脸连同身上的红色棉衣点燃了那片冰冷的雪地。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刻下太多印痕，只有眼角再多的粉也盖不住的细纹会出卖她的真实年龄。

望着女人的笑脸，沉殇莫名地感觉胸口一窒，几乎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