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花精花神的品味一致,绛妃对那石阶百层、高楼殿堂十分满意,就在余萧潇不经意间,绛妃已经换了身衣服——那是在蟠桃宴上的那身盛装。
余萧潇扶额:“不过是一凡人而已,有必要如此盛装吗……”
却见绛妃一脸严肃道:“毕竟我们有求于人,尽管那书生是一凡人耳,但还是不要怠慢的好。”
而余萧潇也换了副妆容,双髻盘于脑后,向花精们要了些栀子簪在发间,身上是一身绣着栀子花的素白襦裙,凡人看了必得以为又是一只花精了。
余萧潇宽袖下双手捏拳,面上强硬挤出一个得体的笑来,走进铺了一室幻术的房间。
而那书生朦朦胧胧间已经醒了,余萧潇赶紧走上前去,鞠身道:“奴有所奉托,敢请公子移步。”
书生大概是清醒了,看到面前少女,又环顾四周,面上惊异更显:“可是仙人有所相召?”
余萧潇微微一笑,直起身子,道:“却是绛妃召见。”说着,便莲步轻移,换了绛妃出来。
而余萧潇除了这环境,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那一众小花精道:“平生都只扮过凡人,还是第一次扮了仙子,可紧张死我了。”
一众小花精倒是挺兴奋的,七嘴八舌道:“潇潇姑娘感觉如何?”
而此时在幻境之内,绛妃一身五彩装扮,这是让书生惊艳,他知是那仙人,连忙就想要下拜,绛妃却率先开口道:“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唤公子来于此,实是有一事相求。”说着她便要行上一礼。
书生面上惶恐,连忙道:“在下不过一庸夫子而,仙人唤我已是感激不尽,何敢当此一礼?还请仙人道出因由来!”
绛妃面上顿时凄凄:“我不过是一花神,照料这世间百花,而初到京城,我手下的花儿们便向我告状,说那封家小姐屡次摧残花木,我心中实在气愤不过,想请公子为我起一檄草,我自当感激不尽!”
书生未想是如此,连忙应着:“在下学陋不文,但仙人所托,定不敢有违,自当尽我之力。”
绛妃心知此番檄文定得,面上露出喜色,一挥广袖,笔墨纸砚便现于书生面前。
余萧潇在外处观望,看到这一情景也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便理了理袖上褶皱,娉娉袅袅走进了房中,为书生研墨。
如此,便让这书生红袖添香了。余萧潇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还是一副笑意盈盈。
书生持着狼毫笔,在宣纸上偶尔落下一句,写完一句,便歪头沉思,看得余萧潇心中急躁,手下研墨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书生并未在意,又写了几句,便忽然抬头,望向另一处,余萧潇被这书生的动作吓了一下,也转头望去,看见一丛繁盛花木,还有一株垂丝海棠已是绽放,满树妖娆。
余萧潇再回过神时,书生已经垂下头,手中笔一直不停,不过两三刻钟,他已经放下狼毫,那叠宣纸已经写得满满。
余萧潇赶忙从书生手中接过,轻声道:“公子好文采,奴这便送公子回去。”
她手中拿着宣纸,自然不会真的让书生看着环境褪去,低声念了一个咒语。便见书生又是睡眼朦胧,不多时对着余萧潇微微一笑,睡了过去。
余萧潇让海棠收了环境,走出了房间,借着月色细细看了看上面的檄文。
熟悉的文章立马让她笑开了。
“怎么这么开心?”绛妃走到余萧潇身边,眉眼弯弯,“让我看看。”
余萧潇将宣纸递了过去,笑道:“那书生文采真好。”
“自然,那可是我选的人!”绛妃细细看着,将这叠宣纸收进怀中,对上余萧潇亮晶晶的眼道,“今日多谢你了。”
余萧潇笑了一笑,并不多说话。
而两人沉默之间,却听得花木丛中一阵轻颤的细微声响。绛妃与余萧潇一同往那处看去,却见海棠的人形一脸娇羞,望着那书生靠在书案上的身影,陶醉道:“公子长得真俊……”
余萧潇突然想起一个陈芝麻烂谷子的词:孽缘!
此事一完,余萧潇便急着要回妖界,托别的妖精拿了她存下的银钱找到封宅,便为自己赎了身。
“真的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绛妃隐了身形在花丛中,余萧潇虽为妖,但这次却看不见她了。
但她依旧笑着,对着那枝叶茂密的花丛,轻声道:“我都答应别人陪他五十年了,这次离开妖界这么些日子,再不回去,他就要当我毁约了。”
绛妃知道“他”是哪位,只得道了别,关切道:“将来我若是回了天界,可记得要来找我啊,那几瓶养颜丹还没给你呢。”
“你若是不说,我倒也差点忘了呢……”余萧潇笑了笑,却感到眼前突然一阵恍惚,她抚了抚额头,而眼前的东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脑海当中的神识也渐渐模糊不清。
余萧潇心知不妙,正想开口,却眼前骤然一黑,只听得绛妃惊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