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这是武秋冬意料之外的回答。本来他回来的消息就只有武春夏和王守义两人知道,他这一回家没见着守义叔也就算了,想想他大概还在店里忙或者在家煮鱼汤准备给他带来,唯独没想到他会失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人会不见?”
也许是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太过凶狠可怕,店小二已经吓的只会空张着口,说不出话了。
见状武秋冬只得无奈叹口气,对店小二挥挥手说:“好了你下去吧,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就说武秋冬找。”
从醉春风回去的路上武秋冬步伐有些沉重。想到刘掌柜方才说的话,他更是完全没有头绪。
【守义他不见了有些时候了,我们也很着急,这几天是他大弟子李德兴掌勺。之前守义在的时候德兴也帮着做过几次桃花鳜鱼,总算是能留住客人。诶,也就是小武你和守义感情深,能吃出分别来。
要说守义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还真不好说。大概是四天前的早上,守义他没来店里,起先我当他有事耽搁了,没在意,结果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出现。我记得那天生意特别好,大伙儿都忙得晕头转向,好像是喊了人去守义他家里找,人到底去没去就不知道了,那天实在是太混乱了。第二天守义还是没来,我觉着不对,和店里一个挑菜的伙计一路去他家中寻了,发现他人竟不在家中。
你也知晓的,守义自他妻子去了之后就一直一个人过活,平日里也就和我们几个老伙计还有你姐姐有些来往,一时还真不知如何是好。看他屋内整整齐齐,也不像是遭逢歹人,只好回转待他自己回来。
连等了这几日,却还是不见人影,我们也去衙门报了官,可官家去些人到守义家中只望了望就说一切正常,是人自己走了不在他们管。
现如今看到小武你回来了我老刘可是松一口气,你好说是京城下来的,和县老爷说说让他们仔细再寻寻,看能把人找回来不?】
家中完好无损,人却凭空消失,这是什么道理?该不会……脑中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家门口。
“武秋冬你也知道回来!让你跪门口你走去哪了!你……”
“守义叔失踪了,怎么回事?”
“……”武春夏猛地煞住话头,表情一时僵住。“这事原本一早该和你说的,结果被你说贬官的消息激着了一时给忘记了。回屋里想起事来赶忙出门,你人却不见了。诶,你且进屋,我慢慢说与你听。”
成功转移火力点的武捕头牵着姐姐的手走入里屋,同时将在醉春风听到的事说与她听。
“守义叔前几天还来过我们家,三月桃花红,鳜鱼肥,每到这个季节他总会煮桃花鱼……”武春夏开始回忆。
武秋冬详细问道:“前几天?你可记得具体日子?”
“是约莫五天前的下午,守义叔来我们家取桃花干,我说你前些日子寄信回来说要回乡,他可开心,说着要去找江边虎子要两条大鳜鱼等你回来做给你吃。他还说,‘小武久居京城,定是没得桃花鱼吃,这回他回来好好给他解解馋!’他取了桃花干,喝了碗茶就回去了。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去就不见了人影。你说守义叔他不会遭什么不测吧?啊?”想到王守义生死未卜,武春夏担心地抹起泪来,“守义叔前两天染了风寒,咳症还没好呢,这一遭怕是要遭罪啊……”
“守义叔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往坏处想,我定会把他寻回来。”武秋冬递了块帕子给他姐姐,“醉春风的刘掌柜说他自四天前就未曾出现,这么说来,守义叔头天晚上可能还未到家便不见了。我明日便去守义叔家里看看,再到虎子那里问问,看能寻着什么线索。”
武春夏定了心神,抬眼看着这许久未见的弟弟,不由感慨:“你又长高不少,京城里过的可还好?这回是怎的就贬了官?是得罪哪位大老爷了么?”
武秋冬略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说:“诶,这事儿说来话长,今儿个天色也暗了,姐你先去休息,等着守义叔寻回来了,我详细给你们解释。”武春夏闻言叹了口气:“诶,罢了罢了,你从小便是个直脾气,一股子犟劲儿反正也改不了了。你也去歇着吧,一路跋涉回来也该疲了。”
陪着姐姐走到闺房,武秋冬想起什么问道:“姐,城东头宋庄的一个姓闻的教书先生你可知晓?”
“哦,你说闻先生啊,你消息可真灵呀。那闻先生大概一个月前到了宋庄给宋家小少爷做先生,长像颇俊,比你这个糙汉子顺眼多了,城里姑娘们议论的可热闹。”武春夏提起那闻书生,皆是赞美之词,“我与那先生也有过照面,文质彬彬的,可讨人欢喜。他还向我问起过你呢!”
“咦?问我?”武秋冬闻言小小吃了一惊,“他怎会知道我这个小人物?”“你虽然是个小人物,名气可大呢!这十里八乡的谁人不知武秋冬这个糙脾气的糙脸汉子?”“姐……”武秋冬一脸无奈。“哈哈哈,不开你玩笑了。听说人家闻先生是宋家老爷从京城里请来的,指不定你们曾经还见过呢。”“嘿,怪不得,我今儿在醉春风见着他,他还约我明日一聚,说有事相商。”“哦?人家斯斯文文的俊书生和你这个糙脸汉有什么好相商的?”
“……姐!”
话分两头,闻雅自醉春风出来后,一路走去了另一家名为流云阁的小饭庄。
闻雅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从后院绕去流云阁的厨房。
“哟,闻先生您来啦!是来找老张的?”院子里,一个在井边打水的伙计熟络地和闻雅打着招呼。看样子似乎闻雅是这里的常客。
“是啊,宋太爷惦记着张师傅的糖醋鱼呢,想请他明日做两条送到府里。”闻雅微笑着和伙计说明来意,“张师傅可在厨房内?是否方便一见呢?”“哦,他可能在偏房休憩吧,方才来了位豪客人,饭量惊人!就爱吃这糖醋鱼。老张可算忙活坏了。”“哦,那在下就不进去打扰了,可否烦请小哥替我将话转告张师傅?”
“咳!闻先生你太客气了,我这就去和老张讲,你先在这等等,我去去就来。”店伙计转头一路小跑进了偏房。
【老张——老张——?】
没人回应,似乎人不在房里,店伙计从偏房跑了出来,转弯进了厨房。片刻,他面上带着疑惑跑了回来。
“如何?”
“老张他好像不在,”店伙计疑惑地挠着下巴,“奇怪了,他明明说了去偏房休息会儿就回来的,但其他人都说他出去了就没回厨房。可是偏房里又没见着人。”
“也许他先回去了?”
“所以说奇怪啊,老张每次都和我们一起打烊,然后一起喝杯小酒聊聊天再回去,这是我们的老规矩了。”
“大概是今天的那位客人让他忙累了吧。”
“诶,可能罢。闻先生啊真对不住,让你等这么久还白跑一趟,不如等等打烊了我替你去老张家跑一趟吧!”店伙计是个敦厚的老实人。
“多谢小哥,不用如此劳烦,待明日我再差人来请便是。”闻雅别过店伙计,若有所思地离开流云阁,径直回去宋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