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公交站牌前,我迷迷糊糊的摸出手机,眯着眼睛找到最近通话,点了半天才把电话打出去,“喂?小琳你现在在哪呢?对,我已经出门了,好好,一会见……”
现在是早上六点,难得没有做噩梦的一晚,在一个小时前被打扰了。摸起手机就听见钱琳带着哭说出大事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来,头又痛又晕不说,还闪了下腰。我摇着脑袋,咂摸着钱琳之前说的话,大概意思是陈铭又惹了事,参与的人里好像还有人进了医院,现在一堆老师警察都在找陈铭,钱琳干着急最后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她。
我看到6路车停在面前,便跟着人群挤了上去,掏了个钢镚投币,摇摇晃晃的抓着扶手,左思右想,右想左思,最后盯着窗外的绿化带,清醒了。
“我到底在干嘛?”我抱着脑袋,突然有股子想撞墙的冲动,“我好像是去了也帮不上任何忙样子吧,连具体情况都没搞明白我去了真的不是帮倒忙么!老天真是睡糊涂了……明明应该让她找别人才是最明智的……”
抓狂也好,后悔也好,总之6路很快,还没等我崩溃完,就已经到了地方。
我只好揣着我这一肚子的莫名其妙,走到了钱琳坐的桌前,“小琳。”
钱琳看见我赶忙放下手里的煎饼果子站起来,硬咽两口,顺了顺气说:“貘貘你可来了,先坐,看看这个。”说着她一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一边拎起包,“你这还没睡醒吧,真不好意思这么早叫你来,哦对了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正解着绳扣,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瞅见对面的小男孩正啃着肉夹馍,便道,“肉夹馍吧,再拿杯豆浆。”
钱琳踩着靴子嗒嗒嗒的去排队,留下我使劲拽着袋子里的东西,结果哗啦一下子飞了一地,我赶紧弯下腰去捡,捡全了想抬起身子,却感觉有人在压着我背,“谁啊?”
我回过手想抓那人,不过他反应很快,躲开了,但背上依旧压着,“你到底谁啊,有毛病吗,给我放开!”我使劲弓着背向上顶,早上闪了的腰火辣辣的疼,可背后的人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而手劲越来越大,“我X你大爷的!”我彻底怒了,猛地撂下凳子半蹲在地上,没等那人反应一个跳起直接拿头撞上了他的下巴,只听后面哎哟一声,我转过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路炎!你妈的神经病吧!”
我冲上去拽着他的前襟,“老子闪了腰疼的快背过气去了你还在这时候惹事!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丫的!”
路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掰着我胳膊,下巴红了一大片,眼泪汪汪的,“卧槽你下手也太狠了,这真要命了啊!”手掌啪啪的拍着我的,“快放手放手……”
“这是怎么了老天……方貘你快松开啊,你快勒死他了!”钱琳放下豆浆,把我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陈铭已经惹了不少事了,你也想跟他一样么!”
我喘着粗气,靠在桌子上,感觉一股暖流从手套里渗出来,痒得难受,便一把把手套抓了下来,只听见钱琳倒吸了口气,“方貘你的手……”我低下头一看,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全部迸裂,加上昨夜收拾玻璃划开的伤痕,整个手几乎是满目疮痍。早上起得匆忙也没有包绷带,血就顺着流满了整个手。我笑了笑,把手垂下,对上钱琳充满担忧的眼睛,“没事,昨天打碎了个杯子,今天一活动就迸开了,不用担心。”
转过脸看见路炎扶着桌子,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怎么,怕了?”我拿起桌上的豆浆,把吸管塞进他嘴里,“我还没好好感谢昨天你帮我拿书呢,这就当是谢礼了吧。”我靠近他耳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亡命徒较劲,叫找死。”
拿起桌上的肉夹馍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拉起钱琳走人。
我很喜欢他听完之后的表情,惊讶,惶恐,不知所措。像被豹子咬开脖子的小鹿,有种诡异的美感,破败。
现在的我如果放在三年前会怎样呢,也许会奋起反抗最后与食人魔同归于尽吧。
大概除了那一方心魔,我已没有什么再怕的了。
当恐惧已经成为习惯,死亡也许会是永恒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