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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猗兰劫·九歌 > 第四歌 辛夷 八

第四歌 辛夷 八(2 / 2)

“母亲!?”箫儿看见她,那惊讶程度远胜过在府学见到湄儿,不觉地话也说不顺了,“您,您怎么来了?”

湄儿见是母亲,也吃了一惊,但随即心领神会了,微微一笑,上前施个礼说:“小童夏延见过夏夫人。”

扬灵也欣然上来施礼说:“薛澈见过夏夫人。”

箫儿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向大家介绍:“这,这是我,我母亲。”

“原来是夏夫人,失敬。”林先生虽有些惊讶,也见过礼了。

泠梧回了礼:“夏泠梧见过林先生、翟先生。冒昧打扰了,望先生见谅。泠梧虽一介女子,也颇慕诗书之意,闻得贵社雅集,便慕名而来,不知先生可否接纳。”

“听见没,你家夫人说我呢。”施舒得意地悄悄对湄儿说,却惹了她一个白眼。

“夫人过谦了,我等小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若有兴致就来吧。”林先生是向来不爱与人交接的,却显得冷淡了。

“你知道母亲此来是做什么?”箫儿逮着个空,忙拉着湄儿悄悄问。要知道,泠梧平素绝少出门,更不要说抛头露面地见生人了。这次她贸然来了,还真让箫儿摸不清头脑。

可湄儿却装作无所谓地说:“只许你来,就不许别人来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箫儿瞪了湄儿一眼,只好看着母亲,看她如何说。

“泠梧此来,有两件事。第一,先请先生和诸位看一幅画。”说着,从随行的凌霄手中接过一幅横轴,缓缓打开了。

林先生定睛一看,却一下被深深吸引住了,这是一幅《弦歌图》,在浓墨沥染的古松下,流畅的墨线勾勒出生动的人物,孔子与众弟子气静神闲,鼓瑟鼓琴,弦歌不已,那衣襟飘荡,那眉目神飞,果真是幅神品。图上落款后有一枚小小的印,是秦篆体的“原心”二字。

林先生痴痴地看着这幅画。逐于鲁,削迹于卫,伐树于宋,穷于陈、蔡,世间道之不行,圣哲颠沛流离,而所能持守者,为一片心耳。他激动起来,孔门圣教,只是为守得这片心。这位夫人竟是个知道之人!

他颤抖的手轻轻地接过这幅画,再次端详。今日之为,别无他意,我林修困顿半生,要守住的也是这片心。于是,他长叹一声说:“夫人此画大有深意啊。身遭困顿,讲诵弦歌不止。内省而不疚于道,临难而不失其德,不以穷达为困,方是得道之人。夫人之赠,学生心领。今日我们立社,也聚有志于道的同志,于此世间作一番弦歌之乐,方知本心明澈,无处不乐,尊爵富贵,何能动心。”

泠梧凝神听了,说:“先生金玉之言,令泠梧感动。今日贵社开社,泠梧无以为赠,便以此画为贺仪了。”

“夫人此赠无价,足为我立社所仰止,林修代谢了。”林修忙作揖答谢。

“先生不必如此。泠梧,还有第二个请求,望先生无推辞之理。”

“夫人请讲。”

凌霄奉上一个锦盒,泠梧接过来说:“立社之事,尚需资费。泠梧无德,惟愿奉此,以作社费之用,望先生接纳。”

“这……”林先生的脸色却倏然变了,“夫人,我们立社以自立为本,这外方资财,是不敢也不可接受的。”

“泠梧也知立社宗旨,只是社事总有花费之处,若无资财,于事上也不便。”泠梧恳求着。

“若有资财之需,我社自会筹措。人人都有双手,不至于让立社维持不下去。夫人,恕学生不敬了。”林先生坚决地说。

“先生,这……”没想到林先生竟是这个犟脾气,泠梧显得无措了。

“先生,这也是晚生母亲的慕义之心,望先生不要推辞了。”箫儿帮着母亲求道。

“先生,夫人,也不必推来让去的了,我倒有个主意。”湄儿说。

“什么主意?”箫儿忙问。

“刚才说了,社是大家的社,这社里经费的来源,自然也由大家来定。如今有两种方法可选,一是接受外方资财和捐赠,二是社友自己筹措,这两种方法哪种可取,社友们表决一下,不就无话可说了吗?”湄儿比划着道。

“这样的大事还是应请两位先生做主,这表决……”箫儿心有顾虑地说。

“我看这表决虽然简单,倒也行得。凡事也不必我做主。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了,成与不成,看众人的意思。”林先生答应了。

“既然此,我们就表决吧。我发小纸条于诸位,同意外方捐赠的,就写个‘外’字,同意内部缴费的,就写个‘内’字,写好后叠起交给我,我再当面点清,这样可好?”

众人都说好。扬灵便裁出小纸条发下,待众人都写好了,收在一起。打开看时,有“外”的,也有“内”的,最终是“内”的多,占了约七八成,湄儿将两方的票都计了,交与先生说:“这样看来,还是主张内部筹措的人多,于是,先生夫人也不必究是谁了,我们自己筹社费就好。现在只要推出一人作社务主管社费收支的事……”

“哈,作社务,我就毛遂自荐了。”施舒蹦出来说,“好歹也拨拉过几年算盘,账目上的事儿也知得多些。”

“施兄是好的。只是既然社事要表决,施兄也先作候选人,待会儿一块儿让社友们决定。”湄儿笑着说。

施舒听了,便回身对众人作个揖说:“鄙人姓施名舒,字诚怀,年二十五,扬州宝庆人氏。自小随父兄做生意,运河上下也跑了几道,跟孔方兄的照面也打得精熟。若我作了社务,保管咱们的社费,该花的都有,不该花的一个子儿也出不去,来往账目上差一分,便让我这名字倒写。”

“施兄,这是做什么?”被他这一通慷慨陈词弄得莫名其妙的箫儿问。

“我这是做广告啊。不是要社友定吗,总得让大伙先认识我,知我的能耐啊。”

“哈,甚有趣。有心竞选社务都出来说一说,表表意思,做得好,就当誓言,若做得不好,就当打了自己的嘴。”岳朗笑道。

“岳兄休小看我,我才不会打了自己的嘴呢。我这两片嘴皮子,金贵着呢。”施舒一边说,一边抚抚自己的两撇胡子,又把诸生惹得前仰后俯地笑。

在这一片笑声中,湄儿却瞥见泠梧有些失落的神情。“母亲!“她在心里喊道。只有她知道母亲此来的目的。她避开人群,悄悄走到泠梧身边,轻轻说:“母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这话一下子激开了泠梧的心池。她转过头,见到的是女儿那成熟了许多的脸,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是,该是让我们自己去承担一些事的时候了。”

泠梧静静地听着。这是她十五岁的女儿说的,十五岁的她,要求承担了。

如她十六岁时,所希望去承担的那样么?

不,不一样,她让自己的父亲失望了,而眼前,她的女儿,却让她骄傲!

脸颊忽然觉得湿热。她觉过来,去摸索绣帕。“我自荐为社务,我要做的是,每月出一期《立社文萃》,……”那边,一个年轻的声音正向众人宣告着自己心中的梦想。

“这帮孩子都大了。”她微笑地昂起了头。

梅子初黄,正是灿烂的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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