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阵凉爽的山风从后山沟吹来。
那是回龙沟的水汽。
徐军眼睛猛地一亮。
水!
回龙沟里有的是水!而且是有落差、有劲头的水!
“这就是卡脖子。”
徐军拳头捏得嘎吱响。
“我有钱买冰箱,却不敢买。有风扇,却转不动。”
“指望公家的这根细线,这日子永远过不舒坦。”
“要想以后不受这窝囊气,要想让兰香能吃上冰棍,能吹上冷气……”
他的目光锁定了回龙沟的方向。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搞个小水电站!
自己发电!
只要有了电,立马进城买大冰箱!
哪怕是为了让媳妇过个凉快夏天,这电站也必须得修!
徐军转过身,回到屋里,借着微弱的烛光,握住李兰香满是汗水的手。
“兰香,别哭。”
“这破电,咱不用了。”
“我向你保证入秋之前,我一定让你用上最足的电,把咱家的大冰箱买回来!”
立秋刚过,所谓的秋老虎还在发威。日头虽然不如伏天那么毒,但空气里的燥热却更胜几分。
徐军提着两瓶好酒和一条大前门烟,站在县城老城区的一座破败四合院门口。
他今天是来请高人的。
要想修水电站,光有钱和力气不行,得有懂行的专家。老支书杨树林给他指了条明路,去找前县水利局的总工程师,龚振堂。
这龚老头是个怪人。
早年是正牌大学生,技术过硬,但脾气又臭又硬,因为看不惯外行指挥内行,早早就病退了,窝在这个大杂院里修自行车。
“当当当。”
徐军敲响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谁啊?修车去胡同口,今儿歇了!天太热!”
院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却很不耐烦的声音。
徐军推门进去。
只见院子里堆满了各种破旧的齿轮、链条和铁管子。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跨栏背心、戴着啤酒瓶底那么厚眼镜的老头,正蹲在一堆零件里,手里拿着个大蒲扇呼哧呼哧地扇着。
“龚工,我是靠山屯的徐军。”
徐军也不见外,走过去放下东西,“我不修车,我想修发电站。”
龚振堂手里的蒲扇停了一下。
他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徐军。
“发电站?”
“现在的年轻人,口气比脚气都大。你知道修个电站得多少钱?得多少水泥钢筋?得有多大的水头?”
老头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摆弄他的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