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讨论的霍甯正专心地看着锦瑟给独孤一鹤施完针:“独孤伯伯怎么还不醒?”这一次抽出来的针终于不再是黑色了。
锦瑟微微笑道:“将军体内毒素刚刚清除完,精力虚弱,迟些时候就能醒来。”称呼还是几十年前的。
独孤一鹤在两人说话中颤颤巍巍地醒来,听着旧年熟悉而陌生的称呼,看着床边的阿甯,恍惚中以为见到了故人:“嫦君是你来接我了吗?”
见到独孤一鹤醒来,阿甯开心道:“独孤伯伯,我是阿甯,你醒来了?”
独孤一鹤失望道:“是阿甯啊,我还以为...哎...这是什么地方?秀真她们呢?”
马秀真、孙秀青和石秀雪马上围了过来:“师父,我们在这儿。”原来她们一直都安静地陪在独孤一鹤身边。
独孤一鹤见她们无恙,独不见叶秀珠,连忙问道:“秀珠呢?”
马秀真师姐妹们瞬间沉默下来,面面相觑,不知该由谁开口,最后大师姐马秀真双膝跪地沉痛道:“叶秀珠勾结外人,背叛师门,下毒弑师,谋害同门,请师父将她逐出峨眉。”马秀真看似要独孤一鹤惩罚叶秀珠,实际是在为叶秀珠求情免死。
独孤一鹤焉能不知,他急促咳嗽了几声道:“你们姐妹从小长大,情分不比旁人。为师抚养你们成人,又如何能够狠下杀手。也罢,即日起叶秀珠就不是我们峨眉的弟子,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看着几个女弟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独孤一鹤忧心更甚:“江湖险恶,只不知道我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还能护你们到几时?”
听闻独孤一鹤话中意思,姐妹几人焦急道:“师父...”
被他打断:“好了,一切为师心中有数。”朝着阿甯的方向招了招手:“阿甯,伯伯昏迷多日,你过来跟伯伯说说看,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形?”
不敢教他久等,阿甯应了声快步走到独孤一鹤身边,一五一十地跟他说起来:“青衣楼的楼主就是我爹霍休,他在背后布的局,先利用上官飞燕请来陆小凤为金鹏王讨债,先逼死了阎叔叔,然后霍天青会耗掉您的内力让您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最后故意暴露上官飞燕,灭口之后嫁祸给霍天青,再独占金鹏王朝的财富。上一次我无意间破坏掉霍天青耗费您功力的计划,爹就让霍天青利用秀珠对我们下毒,引来西门吹雪杀了您。爹正在这时候得到消息找到了我,就将我们所有人都带到青衣楼里面,用解药来要挟我和秀珠,秀珠只能反过来被我爹利用误导陆小凤,再劝霍天青饮毒酒顶罪。
陆小凤他们找到丹凤的时候,锦瑟她们刚好循着线索找到了盗取族中圣物的霍宇,想不到他改头换面成了柳余恨,还不等锦瑟她们对陆小凤有所暗示,就被爹的人带着我的信物请到了楼里来。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按我爹的意思是要请君入瓮,杀了陆小凤他们。”
正当独孤一鹤也一筹莫展,对离开这间密室毫无头绪的时候,门外竟然奇迹般地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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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休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她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颇有一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无奈感。
陆小凤道:“想来她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总是做出混淆视听,掩护那个幕后之人的行为。”
霍休道:“那个人就是我?”
陆小凤定定地看着霍休道:“就是你,做女儿的维护父亲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霍休仿佛一个有女万事足的老翁笑道:“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可是他的脸一拉,笑意已经荡然无存,“阿甯在暗处帮着你们我是知道的。”
陆小凤脸色一变,霍休慢慢地细数起旧账:“上一次借着给你们倒酒的机会暗示你们小心叶秀珠,又故意去提醒你们霍天青的异常。”乐得看他担心:“这个傻丫头,陆小凤她不想要你死,我只好把她支开,还能怎么样。”最后一句话满是慈父般的无奈。
陆小凤微微安心,都道虎毒不食子,霍休对这个女儿倒有几分真心道:“叶秀珠怎么会听你的话,去杀害自己的情郎。”叶秀珠的存在会让人认为霍天青是自愿赴死的。
霍休笑着倒了两杯酒道:“一边是罪孽深重的情人,一面是恩重如山的师父、情同手足的师兄妹和骨肉连心的孩儿,你会怎么选?”
陆小凤诧道:“孩子是霍天青的?”
霍休点点头。
花满楼叹气道:“为母则强,叶秀珠为了腹中的孩儿别无选择。霍天青是为了保护孩子,自愿将罪责揽在肩上。”
陆小凤道:“真是一举数得,你一定答应将霍天青的孩子抚养长大,日后继承天禽门,你又多了一股势力。你手拿着叶秀珠、独孤一鹤就有了天禽门、峨眉,还能独占金鹏王朝的财富。”
霍休道:“陆小凤你果然聪明,勉强配得起我的阿甯。你若是肯娶阿甯为妻,我死后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尽归你们夫妻所有。”他倒是不遗余力地帮着女儿张罗婚事。
陆小凤道:“你的美酒任我喝?”
霍休道:“任你喝。”
陆小凤叹道:“这个提议真的很诱人,美人美酒还有用不完的金山银山,可惜恐怕有人不答应。”
霍休道:“哦?”
陆小凤道:“阿甯姑娘会答应吗?”
霍休冷冷道:“若不是我的宝贝女儿喜欢你,我又怎么会把她许配给你这样的风流人物。”看着陆小凤的眼里写满了不屑和痛心疾首,好像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把珍宝送给不识货的傻瓜。
陆小凤睁大眼睛,吃惊道:“阿甯姑娘喜欢我?”他阅尽美色,对女人的心思可说了解,万万没有觉察出来阿甯的半点情意。
“谈不上喜欢,或是觉得还算有趣。”霍休老神在在地问道:“她是否总是对旁人温和有礼,对你就不假辞色、言辞冷淡、态度疏离,还常常视若未见。”
陆小凤回想起来,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阿甯这种高不可攀的姿态引起了陆小凤的注意,甚至会拿她和上官飞燕比较,男人总是有几分贱骨头的。
霍休悠然道:“士君子之涉世,於人不可轻为喜怒,喜怒轻,则心腹肝胆皆为人所窥;於物不可重为爱憎,爱憎重,则意气精神悉为物所制。她们霍家信奉一位道门仙家,出世入世自有一番哲理。这丫头学其形,对于喜欢的人和事,总是故意远着,不愿让人看破。可是当爹的,怎么会不懂女儿的心意。昔日她初涉江湖,将你引为第一个朋友,已经是一份了不得的情谊了。这下没人不答应了吧?”
西门吹雪按住剑冷冽出声:“我不答应。”他的剑下如何能饶过霍休这样的恶人。
霍休悠然道:“只可惜我却没有跟你动手的兴趣,我一向不喜欢跟一个已经快死的人动手的。”
他的手轻轻在石台上一按,突然间“轰”的一响,上面竟落下个巨大的铁笼来,罩住了这石台。
石台下是唯一的出路,而这铁笼子是百炼精钢铸成的,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铁如泥的刀剑,也未必能削得断,何况那种刀剑也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能找得到。
霍休得意道:“我已经将阿甯支在别处,看看谁来救你们?”他故意泄露出自己关押独孤一鹤的地方引得阿甯去救人,就是为了不让她破坏自己的好事。
可是不知为什么关键时刻霍休的机关却打不开了,朱停老板娘还有上官雪儿都出来了,笑看霍休在铁笼中作茧自缚的样子,这是霍休做梦都想不到的,竟然会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