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你酿的那个酒发酵味太大了,不如这个味道干净!”
“大姐!什么是发酵味?”鑫鑫闻了闻杯子,问我。
大爷在一旁“噗嗤”笑了:“发酵味儿就是烂葡萄味儿!”
父亲摇头道:“什么烂葡萄?我那可是纯野生的山葡萄!我看你这个是冒牌的,不如我酿的好。”
大爷继续呛声:“我喝着不错。你酿的那个我都是捏着鼻子硬喝,就怕食物中毒!”
“中毒?笑话,喝我的葡萄酒怎么能中毒?没有防腐剂没有添加剂,纯天然野生绿色……”
这边的两位以葡萄酒哪家强为主题陷入口水战争,那边贲子良和三叔也在各自品着酒。
贲子良晃了晃脑袋,道:“我是头一次喝这个,怎么酒劲儿这么冲?”
三叔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嘴里嚼:“正经葡萄酒度数都不低,都得达到十一二度!”
“那跟啤酒的度数差不多了?我喝着怎么比啤酒劲儿大,第一口就晕了!”三婶表示怀疑。
“可不是,小杰的脸都红了!”母亲看了一眼三婶,说道。
大娘吃了一口鸡蛋:“我喝着还行,酒味挺大,比啤酒来劲儿。”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三叔笑道:“啤酒的酒精度可不是十度,是三度多!”
三婶咬着筷子问他:“是吗?我怎么看着上面写着十一度?”
三叔夹了一片香肠扔到嘴里:“不信你自己看啊!十一度不是酒精度,是啤酒里所含的大麦的纯度。”
我们拿了啤酒罐子仔细看了,果真如此,这么多年竟一直没在意。
贲子良吃了两块猪肉,抿了一口葡萄酒,道:“我们过年的时候也买葡萄酒,一大塑料桶才五六块钱,真便宜!”
“我们村里也是!一到过年的时候,小店里的葡萄酒就不够卖,那种五块钱一桶的最受欢迎,喝着就跟甜水似的,老少皆宜!不像这个,”三叔看了一眼鑫鑫的杯子,说:“小孩子不能多喝,多喝一点儿就醉了!”
鑫鑫杯子里的酒早被三婶倒到自己碗里了,现在鑫鑫杯子里的是可乐。
贲子良微皱着眉将杯子里的葡萄酒大口喝干,道:“我喝不惯这个酒的味儿,还是来点白酒吧!”
贲子良挪到了父亲和大爷跟前儿,三个人坐在一起喝白酒。我们不爱喝白酒的就喝红葡萄酒。四十多天没吃过猪肉了,酸菜虽然不是新鲜蔬菜,但是菜蔬的那种清新爽口还是非常迷人的。全家人只我一个我不吃肥肉,剩下的人都盯紧了猪肉炖酸菜,一口一口吃得香甜。鸡鸭肉软烂香浓,木须火腿清淡爽口,鱼罐头鲜美多汁,香肠余味悠长。喝着甘醇的葡萄酒,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谈笑着掰扯家长里短,在这欢乐融洽的氛围里,身处末世的苦闷似乎都看不见了。
不敢吃喝得太久,一个小时就散了。大家同心协力收拾了碗筷杯盘,铺好防潮垫和被褥,就着一根蜡烛的光和炉子里火炭的光,安安静静的歪着躺着。酒精的作用下,大家都有些懒懒的,脸上的神情也是放松的,或轻声聊天或默默发呆,气氛平和而安详。
我今晚喝得有点多,手抵着头半靠在枕头上,有些昏昏欲睡。可心里又不敢睡,因为外面的风雨还在肆虐,父亲他们好像喝多了,躺在被褥上静悄悄的,似乎睡着了。
我努力支着沉重的脑袋,心想,多一个人醒着总是好的。
我撑着干涩的眼皮,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们,感慨得自问了一句:中秋节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