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却又忐忑不安的费志远先将手上那一堆昂贵的行头送回了家。继而就跟着一路板着脸、越看越讨厌的蒋盛楠再次出发,两人一起吃了顿晚饭。由于蒋盛楠自从读了佛学就改性吃了素,故而这一顿晚饭里费志远承包了所有的大鱼大肉,剩余的蔬菜则全留给了蒋盛楠。
费志远大嚼大咽,吃得满嘴油光,猪似的把面前几个菜搞得杯盘狼藉,全然一个吃货。而对面的蒋盛楠则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起勺动筷无不考究,竟一点汁水都没溅到盘外,只把个小饭馆吃出了高级西餐厅的境界。费高志远偶尔抬头看看他,心想,逼格到底是你高啊!
二人吃了个饱,看看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就向港汇出发。出了一号线的地铁站,蒋盛楠就与费志远保持了十米的距离,假装成个陌生人,尾随其后。
费志远提前到达了GUCCI门口,站在擦得锃亮的落地玻璃橱窗下,而蒋盛楠则躲进了不远处另一家店铺里,把自己完全地隐藏了起来。
费志远手表上的指针正向着9点钟的方向稳步迈进,叶欣思还没有来。费志远背过身去,对着反光清晰的大玻璃照起了镜子,他用手仔细整理了自己的发型和衬衫领口,又退后一步,端详起自己在大玻璃里的形象,他十分满意,万分欣赏,忍不住低声赞扬:“ 帅!”
在大玻璃的反光下,除了他自己,费志远还能看到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人来人往。他想,思思应该快到了吧。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忽然蒙上了他的眼睛,伴随着一声嗲溜溜的娇笑:“猜猜我是谁?”
费志远被那双手冻得脸上一抽,心想这叶欣思怎么总是这么冷嗖嗖的,以后在空调间里得多穿些才行啊!他满含柔情地握住那双柔荑,把它们从眼睛上摘下,笑道:“还用猜么?不是我的思思,还能是……”他正要回头,冷不防留意到,在那大玻璃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身后,空空荡荡,却是什么也没有!
费志远竖起了一身寒毛,他揉揉眼睛,颤巍巍地回过头。叶欣思,没错!他的身后确实应该站着一个叶欣思!
“呵呵……思思……你来啦!”费志远的喉咙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他声音颤抖,脸色刷白。他看了眼叶欣思,又看了看玻璃,可玻璃里,除了他,没有!始终什么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费志远惊声尖叫,猛地甩开叶欣思的手,慌不择路地就往GUCCI店里冲。他闭着眼睛,不管不顾,捞到一个店员的热胳膊就紧紧抱住,“鬼啊!鬼啊!你们店门外站着个鬼啊!!!”
漂亮时髦的女店员忽然被这个冲进来的疯子一搂,大惊失色,奋力地拿长指甲戳他,想把他掰开,可费志远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打死也不松手,死乞白赖地吊在女店员身上,简直一帖狗皮膏药!女店员吓得踉跄了几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费志远被这么一带,便也跟着倒到了女店员怀里,两个人瞬间在地上滚作一团,一起大声尖叫。
店里的顾客和其他店员应声赶来,就见一个男疯子把个妙龄女孩扑在地上,抱在怀里,鬼啊鬼啊嚷个没完。
“我早看他是个神经病了!刚才就在门口站着照玻璃,骚得不行!”一个围观的顾客评论道。
“是呀,一个人站了半天,后来又前看后看自言自语。不是疯子是什么!”另一个顾客附和起来。
“作孽,作孽,年纪轻轻怎么就疯了呢?家里人也不陪着点!”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脸兴奋地围观时,三个保安已经把男疯子从女店员身上扯了起来,他们一人抓着一条胳膊,另一人在前面开道,硬是把费志远押送出店,扭送保安室,想要联系这男疯子的家人过来接人。
费志远被两个高大的保安一左一右扯着走,他转脸再次看向店门,发现叶欣思仍旧站在原地。她一动不动地只是呆呆望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白嫩的肌肤泛出了青灰。她神情落寞,像是要哭,一眨不眨目送费志远越走越远,仿佛空气里也弥漫出一股悲哀,寒冷而忧伤。费志远惊骇过度,精神崩溃,他闭了闭眼睛,一大颗热泪从眼角里渗出来,他的爱情,他的女神,他的荣华富贵,却原来只是一出《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