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残酷的词，配上沈桐清冷的嗓音，活像个预言：“从女性观点让我明白地说，无论你是挖心掏肺、呼天抢地或是热情如火。不只白白惹人讨厌，让人嫌你罗唆，恨不得没跟你认识过。你讲也讲不听，听又听不懂，懂也不会做，你做又做不好……”

呵呵，在她眼里，他就是这种没有能力、又死缠烂打的角色吧。

“部长加油！部长加油！”身边有人小声叫着。他抬眼微微一笑。

沈桐颤了下。仿佛一道光划破天际，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到宋沉那凄凉的笑。进部门后，他仿佛一直在笑：浅笑、闷笑、高声大笑，还有坏坏的、傻气的，但这样冰冷的却没见过。

细细看，这厮长得真漂亮。五官英朗，身高腿长。男人的修养从指甲、袖口上可见端倪，他靠在沙发上，慵懒又性感。明亮的双眸隐在长睫下，一动便是无边星光。

“沈桐。”他无声地唤她。

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包厢里诡异地冷静了片刻，忽然响起欢叫：“停了，部长停了！部长、经理，喝！”

“好。”池方毫不犹豫地举起杯子就喝，喝了一半，像是被噎了下，大声咳嗽。

沈桐刹那间惊醒，去拿自己的空杯子：“嗯……还有一半，我喝吧。”

“没关系，部长。咳咳……不是说，您错两次才喝么，这杯我来。”池方吸了口气，用力往下灌。喝得太急，他再次被呛得咳嗽，捂着胃，紧皱眉头。

“行了，别逞强。还剩这么点，没事的。”沈桐从他手里接过杯子，示意旁边扶他坐下。她看着小半杯酒，深吸一口气，就要倒。

“我来。”宋沉“腾”地站起，几步走近，去夺杯子。沈桐的手还握在柄上，他就那么按着她的手指，粗暴地一下拉过去。杯口歪斜，凉酒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滴滴答答地淌。

“砰”的一声，杯子跌地，碎了。

“为什么不肯？就那么怕欠我的情？那再多一笔，也没什么。部长！”宋沉冷冷地咬出最后两个字。

“我看你真喝醉了。小孟，扶他出去洗个脸，好好冷静一下。”沈桐咬唇。

“宋沉……部长……”孟卓炎为难地看着二人，宋沉一声冷笑，推开他的手，“哐当”一声拉开门。孟卓炎看他走得踉跄，不放心，冲众人点了下头，也跟上去。

包厢里鸦雀无声，池方慢慢缓过气来，睁开眼。万经理愣了好一会儿，勉强笑着点了个欢乐的广场神曲：“那个……大家别愣着呀，我们一起来跳小苹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沈桐捂着额头，靠在沙发上。地上残留的酒水，泛着五彩的光。她觉得愤怒又荒谬：哪条法律规定的，被人追，就一定要接受？她明明告诉过他，自己有男朋友，和他毫无可能，凭什么他还要摆出那副受伤的样子？

他不知道作为上司的自己，有多为难吗？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桐打定主意，走出包厢。她四处逛了一圈，却没看到两人的影子。背后，有人轻轻得走近：“部长，找宋沉吗？”

“哦，没有，出来透透气。你怎么样？”沈桐转头问。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全数落入他眼里。池方装作不知，温和地点点头：“谢谢您，已经没事了。包厢里是挺闷的，我给您倒杯冰柠檬水，醒醒神吧。”

“哦，谢谢，常温的就好。”沈桐轻声道。

池方抿了下唇角：“好，我知道了。您在这儿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这一坐就是10分钟。沈桐坐在走廊沙发上，看一队队人大声欢笑、蜂拥而至，填满了空荡的包厢，又离开。其中，还有一对年龄相差悬殊的男女，服务生在前面开门，后面男人就把手插进了女人的裤袋里。那薄薄的风衣被男人顶得耸动，女人娇笑着拍了他一下，满眼风情。

她在潘作铭的圈子里，也被当成这种女人吧。再独立、要强，前面挡着座高山，没人在乎她是圆是扁。

想当初，两人也曾棋逢对手过，短短一年，就落了下风。越挣扎就越动情，越走越错。

“部长，吃一点试试。”池方轻悄悄地走回来。到底有阅历，献殷勤献得很自然。沈桐捧着那碗热腾腾的姜撞奶，一点不尴尬。

池方扳直勺子，递给她，看她小口小口地咽，唇边渐渐抹上一层奶白。他紧攥着手，强按住自己想捏她下巴的冲动：长得漂亮，就乖乖待在家里，出来和男人争什么？

争得过吗？

他抿起嘴唇，笑意渐冷，声音却更温和了：“部长，我刚才联络了宋沉，他说不舒服，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