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迷信。”沈桐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如果真能靠这东西找到姻缘,那店主还卖什么首饰啊,去开婚介所得了。再说,我都戴三年了,真招到的男人,也就那么一个。”
“肯定不是他!肯定有另外的!”夏桦犯了倔脾气。
沈桐被她搅得哭笑不得,心想真是被爸惯坏了,越活越回去。
可夏桦下一句,让她傻眼了:“既然那开过光的琥珀不灵,我们干脆到寺里求吧。”
“妈,我明天要上班。”
“那就调休。你陪我一天,后天,我立刻回去。”
沈桐无奈,拖到第二天早上,还是给万经理打了电话。结尾时,顺口问了句:“昨晚宋沉找你了吗?”
“嗯,说是扭伤,要休息一天。”
“行。我开着手机,如果超星的案子有什么消息,通知我。相关文件都在柜子的第二格。”
“好的,部长。”
电话刚挂,夏桦就热情四溢地扑上来,一把挽住她的手:“乖女儿,听话。”
“就陪您这么一回。”沈桐没好气地点头。
可到了庙里,才发现失策。平城的这间庙很出名,今天更是热闹万分。一路过去旗帜招展,全省的一个大型佛会正在那儿举行。
沈桐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就犯怵,但夏桦却坚持这样千辛万苦求来的才灵。于是,两人在人群里挤来钻去,都是狼狈不堪。好容易远远上完香,沈桐的手都差点被香烛戳个窟窿。
“行了,行了,好女儿,在佛祖前可不能生气。请完手串就回去。这回,请块玉吧。”夏桦拉着她,轻声道。
看母亲低眉顺目的样子,沈桐也有些不忍心。但周围的香烛太呛人,她实在没法摆出高兴的样子。只好被她一步步拉着,走到商店前。
“这个不错,这个也好。”夏桦被各式物品晃花了眼,沈桐也被那一串串数字惊到了。她倒抽了口凉气,指着其中一枚,低声道:“妈,就那个吧。”
夏桦看了眼:“不行,太小了。威力不够。”
“妈,这就是个说法,您别……”沈桐的下半段话噎在喉咙里,瞪圆了眼睛:“宋沉!”
的确是宋沉。灰色的布衣布裤,双手合十,正向一个路过的大和尚行礼。和尚微笑着和他说了两句,他轻轻点头。
不会吧?就因为被打击了两句,就受不了,要入空门了。也太脆弱了吧。
可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他的侧脸看上去无比安详,仿佛就该以这样的身份,立在这片青松烟雾间。挺拔的身形,俊朗的五官,和一身收敛又流动的黑色。
“沈……”她看到他的口型动了下,说出来的却是:“沈部长。”
然后,他带着笑,慢慢走近。脚踝处围着一圈纱布,走起来有点疼,但比昨天稳多了。
“小桐,这是……”夏桦立刻有了兴趣。
“哦,我同事宋沉。宋沉,这是我妈。”沈桐轻声回答。
“阿姨,您好。我才到意翔没多久,什么都不懂,沈部长她……帮了我很多。”宋沉淡淡地笑了笑。可那笑怎么看着,别有余味。他望了夏桦手里玉串一眼:“阿姨,想请什么,问我。今天人多,大师傅可能忙不过来。”
“这个是……”他看了眼柜台,挑起眉毛:“招姻缘吗?”
“帮人带的。”沈桐窘迫地把他拉到一边:“宋沉,你怎么在这儿?还这副样子?”
“是您让我休息的啊。休息日,怎么穿,应该不影响公司形象吧。倒是您部长,今天不工作么?还是……这儿也有申请风投的客户?”宋沉笑嘻嘻地回答。
看着他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沈桐顿时不想答话了。她向母亲招招手:“妈,挑好了吗,该走了。”
“哎,你怎么这么心急。这次请来的,你要每天戴着,能随便挑吗?你自己也过来看看。”夏桦不满地说。
呵呵……沈桐耳边响起极轻的一声笑。她猛然转头,看到宋沉紧抿着嘴唇,严肃得可疑。
片刻后,他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高,声音却很温柔:“放心,部长,我会保密的。”
“妈,就这个好了。”沈桐尴尬地拉她,夏桦却看向宋沉:“小宋,你觉得呢?这几件都不错,阿姨都挑花眼了。”
“嗯,是挺好的。不过合不合适,还得上手看。部长,要不,您戴给阿姨看看?”宋沉转头对沈桐笑道。
说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真是借了竿子就往上爬,沈桐一肚子气恼发不出,只能狠狠得瞪了他一眼。这边,夏桦已经开始给她戴玉串了。
“哎,真漂亮。”她由衷称赞,又拿起另一串对着光,照了照。
沈桐窘迫得不行。这儿不是首饰店,可以让人随意挑拣。虽然大师傅看在宋沉的面上不发话,周围人却不客气,都惊诧万分得盯着她。她想走开,又怕夏桦下不来台,只能僵硬地挺着。
这是宋沉第一次看到沈桐那么无措。一向冷静的脸上,慢慢浮上一层红晕,嘴唇也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咬着,露出两截晶莹贝齿。手腕上戴着串黄玉,不算名贵,但很通透,映着她的肌肤,像团团雪枝上绽开新梅。
突然,她的眼神和自己对撞了一下,竟有点可怜兮兮。
宋沉忍不住了,上前解围:“阿姨,我看这串最好,不用再比了。请宝物讲求心诚,不在价格。”
“行,我相信你。”夏桦满意地点点头,去付款了。收银台排了长队,沈桐看母亲被挤得东倒西歪,正要去替,被宋沉拦住:“我去吧。”
“行了,别勉强了。刚才是谁撑着柜台,差点倒了?”沈桐白了他一眼:“买杯奶茶被车砸,再为我妈排队出了事,你家里肯定找我算账。”
“他们管不着,我心甘情愿的。”宋沉脱口而出。然后,两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