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黑着脸从校长办公室把程平领出来，外面聚满了学生，有人认出来，举着指头高声喊着：“这不是佳佳超市里的那个只知道吃糖的傻子吗？”谢飞闻言，更觉的面上无光。他拽着程平，艰难的穿过一路指点的学生。

两个人来到了僻静处，谢飞放开手，问道：“你怎么不去上班，在这干什么？”

程平低着头，不言语。

谢飞气结，他想起王姐给他打电话说程平跑了，他就心一惊，程平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去？当下心里一合计，便有了主意，他立刻向老板请了假，然后快快跑到学校来，果然，刚来就看见学生一股脑的往一个地方赶，又不是什么吃饭时间，自然不是食堂，看方向也不像厕所和商店，他抓住一个男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生托着眼镜，一脸兴奋：“好像来了个傻子。”

谢飞立马抬脚飞奔过去。

校长办公室门口，保安架着程平，程平挣扎着，支支吾吾的喊着什么，可惜被保安捂住了嘴巴，谢飞赶紧跑过去，对着两位保安说：“他就是个神经病，你别在意，松开松开松开吧大哥。”

保安看见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也就顺势松开了手，程平刚想要说什么，就被谢飞踢了一脚，闭上了嘴巴。

“说吧，做了什么事让人家学校把你撵出来了？”

程平笑了下，他只不过进了校长办公室后，就对校长说：“你这学校闹鬼，只有给我钱，我就能帮你除掉它。”

校长愣愣的看着他说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他又说了一遍，校长听明白了，直接叫人把他撵出去。

“你傻啊，我不是说了，人家一个学校，反封建破迷信的根源地，你去那里抓鬼，你有病啊？”谢飞直接骂出来。

程平看见谢飞发飙，只好说：“知道了。”

谢飞看见他那个样子，只得说：“你别闹了，我马上就要找到工作了，以后也不会天天骂你好吃懒做。”

程平没有说话，径自走到谢飞前面，谢飞在他身后叹了口气，跟上走了。

这天，谢飞正睡的迷迷糊糊，手机铃声就吵得天翻地覆，他在被子里滚了几下，铃声还在响，只能无奈的闭着眼睛接电话。

不过几分钟时间，他跳着进了程平的房间，程平正在为昨天的事情郁闷，没有早起，蒙头睡大觉，说是睡觉，其实谢飞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看见谢飞癫狂症发作一般蹦到他的床上，把他从被子里直接摇起来。

“程平！程平！你小子走运了！”谢飞大叫。

“......”

谢飞看见程平一脸茫然，才发觉自己未免太激动，他清了清嗓子，端正了态度：“昨天那个学校的校长打电话过来，说要请你吃饭。”虽然克制住了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拍了下程平的肩膀。

谢飞蹦到地上，兴高采烈：“虽然不知道那个老校长抽了什么风，不过你过会表现好点，说不定人家能给你个工作”。“不然像你这种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想要找份体面的工作不容易。”最后一句话谢飞心里默默的说。

上次他好说歹说骗王姐说程平是个黑户，超生出来的，所以没有上户口，反正就干几个月，不会出什么乱子，王姐被他的甜言蜜语捧昏了头，加上程平长的不错，所以就答应了他。不过这些曲曲折折不能让程平知道，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谢飞怕伤了程平的自尊心，这种有本事的人一旦被伤了，还不定怎么报复自己。谢飞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一个身世含含糊糊不明不白且又有点通灵的人，他就算再怎么撑开心扉，但始终有所顾忌，但他又觉得程平算是他的朋友，他不愿意程平在这个世界里用一种反人类的手艺生存下去，最起码要有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

程平听清楚了事情，对于谢飞的激动无动于衷，谢飞傻眼：“你快起来啊，怎么还躺下了？”

“我不去。”程平闷在被子里说。

谢飞不干，上前就扯下他的被子：“别闹小孩子脾气,快起来，我给你拿几件衣服。”

程平不动。谢飞一看还来劲了，他说：“程平，你这次听话，我给你买糖。”像极了哄小孩子的语气。

程平眼皮都不带抬的，嘴角微微冷笑了下。

谢飞气的就去拉，没想到被程平的力气带到了床上，两个人正好相对着脸，彼此都愣了下，谢飞最先回过神来，马上起身不自在的说：“起来！我说最后一遍，你要是不去，就别再这里住了。”

程平这次倒没有敷衍，他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乖乖的跟着谢飞去他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两个人收拾好自己，谢飞大手一挥打的直接去了饭店门口，饭店规模不大，名字取得很别致，装修的特别有情调，谢飞盯着门口绕来绕去的饭店名字，半天没认出来写的是什么字，他们跟着服务员往里走，灯光越来越暗，谢飞的眼睛有些轻微近视，但他没戴眼镜的习惯，只能睁大眼睛盯着路面，生怕一不小心摔个狗啃屎。

程平倒是来去自如，他看谢飞的囧样，只是微微递过一只手，扶着他进去。

到了走廊的最里面，服务员打开一扇门，微笑道：“两位先生，到了。”

服务员走后，包厢内出了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人，谢飞和程平坐在一起，包厢内灯光昏暗，四周墙面水光潋滟，恍若置身于地下水晶宫内。

谢飞扭头看着身边的程平，昏暗的灯光下，程平的眼睛闪着亮光，和墙上的水光相互倒映，扑闪扑闪的睫毛，像是长满了青草中央围着一泓清泉，让人的心无端平静下来。

程平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房子，正四周观察欣赏。这里清凉幽静，让他想起了浓郁茂盛不见天日的森林。

他出来的太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