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德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
“你啊,就会贫嘴,你平日里若是没事,便是某亲自请你过来,你都未必肯来,如今连续两日都往工部跑,定然是有急事,别跟我绕圈子,快说吧。”
温禾见阎立德戳破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打趣,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确实是有急事,昨日我从东宫出来后,和虞公……也就是虞左庶子打了个赌,需要尽快把之前跟你说的‘器物’造出来,所以今日来,是想跟你敲定工匠和材料的具体事宜,看看能不能尽快把人和东西送到我城外的宅子里。”
他没细说要造的是热气球,也没提赌约的具体内容,只含糊带过了“器物”二字。
阎立德何等精明,闻言便明白了大半,当即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得抓紧,你放心,工匠和材料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明日一早你派人来即可。”
温禾闻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安,连忙问道。
“立德兄,你把这么多手艺好的工匠调给我,工部这边会不会人手不够?毕竟现在工部又要赶制军械,又要管水利,本就忙得不可开交,若是因为我这边抽调了工匠,耽误了正事,那可就不好了。”
“你倒是有心了,还惦记着工部的人手。”
阎立德笑着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一旁的李靖。
“不过你放心,如今工部倒是不缺人了,这还得多亏了代国公。”
温禾闻言,好奇地看向李靖,眼里满是疑惑。
阎立德见状,笑着解释道:“今日早朝时,我跟陛下提了一嘴工部工匠紧缺的事,说既要赶制军械,又要应对水利,人手实在周转不开,代国公听到后,便向陛下建议,从军中招募那些懂手艺的士兵,不少士兵在入伍前就是工匠,会打铁、木工、织布的不在少数,让他们暂时借调给工部,等忙完这阵子再回军中。”
“陛下当即就同意了,还下了旨让兵部配合,这不,才一个上午的功夫,兵部就送来了名册,足足有三百多人,都是懂手艺的巧匠,工部的人手一下子就充裕起来了,调给你十几个人,根本不碍事。”
温禾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转向李靖,躬身道谢:“原来如此,多谢代国公为工部解围,也多谢代国公成全,若非如此,我这边也没法顺利抽调工匠。”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李靖笑着扶起他,话锋一转,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说起来,昨日你和虞世南打赌的事,如今朝堂上已经传开了,不少人都在议论,说你要造一样能‘惊世骇俗’的器物,可没人知道你到底要造什么,老夫也好奇得很,你不妨跟老夫说说,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你跟虞世南赌上一把?”
温禾闻言,心里先是一愣。
他以为自己和虞世南的赌约只是私下约定,没想到竟然传遍了朝堂。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诧异,按说虞世南性子严谨,若是知道赌约传开,定然会解释清楚,可如今众人只知赌约,不知他要造什么,显然是虞世南刻意隐瞒了。
他沉吟片刻,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
虞世南定是觉得,自己未必能造出热气球,若是现在把“造飞天器物”的事说出去,日后自己造不出来,不仅会被朝堂众人嘲笑,还可能因此被弹劾。
虞世南虽与自己有赌约,却不愿见自己落得那般下场,所以才故意隐瞒了赌约的具体内容,只让人知道二人打赌,却不说赌的是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温禾心里不禁对虞世南多了几分好感。
这小老儿看着古板,但人品确实不错。
他看着李靖好奇的眼神,又看了看阎立德探究的目光,有些为难地说道、
“代国公,立德兄,不是我不愿说,实在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造出来。这器物的原理虽不复杂,可从未有人造过,中间若是出了差错,怕是就成了笑话。我想着等造出来再说,若是现在说了,最后却没成,反倒让二位失望。”
李靖见他说得坦诚,也不勉强,笑着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问了。不过老夫相信你的本事,你既然敢跟虞世南打赌,定是有几分把握的。老夫等着,到时候你定然会给老夫,给满朝文武一个大大的惊喜。”
温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
这时,阎立德看了看天色,对李靖说道:“代国公,咱们刚才商议的事,还有些没敲定,不如咱们再回正堂细说?”
李靖点头应下,转头对温禾道、
“嘉颖,老夫和阎尚书还有公务要谈,就不陪你多聊了。你那边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或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老夫。”
“多谢代国公。”温禾躬身道谢。随后,温禾又跟阎立德道别,便带着齐三和玄甲卫转身离开。
翌日天刚蒙蒙亮,温禾便起身洗漱,随后叫来张文啸。
温禾将接收工部工匠和材料的事托付给他。
接下来的几日,他几乎都泡在长安外的宅子里。
白天和工匠们一起琢磨热气球的图纸,指导木匠拼接木筐支架,和织锦女工商议如何将蜀锦缝制成严密不漏气的气囊。
晚上则在灯下修改设计,计算气囊的承重和热气的用量,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即便再忙,温禾也会抽出时间回长安一趟。一来是怕温柔惦记,那小丫头自小跟他亲近,若是一连几日见不到他,定会撅着嘴闹脾气。
二来也是要看看孟周三人的情况,春闱刚结束,三人还在等发榜,温禾怕他们心里焦虑,回去也好安抚几句。
每次回温府,温柔都会扑上来拉住他的袖子,叽叽喳喳问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