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不想让庄池搬走,庄池不会让顾白就这么走了,房子归谁的问题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一顿晚餐,两个人都食不知味,分睡了两张床,庄池这才体会了一把夜不成眠的感觉。
到了第二天庄池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手机设了八点的闹钟,他还要去医院。庄池被闹铃吵醒的时候,他整个人状态极差,不仅整个身子轻飘飘的,脑子里也全是浆糊。
直到出门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要住院的事情。
他给顾白留了张小纸条,静悄悄地关上了门。
顾白看到小纸条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他看到纸条上用中性笔写着:晚饭见客户,不回来吃了。
那字写的清清楚楚,但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顾白从小就练得一手好书法,硬笔字也独成一派浑然天成,他高中那阵子学的文科,每本笔记本上的字都可以拿去当书法帖子临摹。把字写好就像是顾白的强迫症,而庄池练的好的,只有他自己在文件上签写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名。
心情不算好,但看着纸条,顾白还是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他今天约了一个人一起吃午饭。顾白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时间一点也不意外已经走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顾白平日没什么拖延症和让别人等他的坏毛病,但他今天硬是在房间里倒腾了一下休闲装,才慢腾腾的出门了。
对方是一个美籍黑人,祖上在非洲,还有一个烂大街的名字,大卫。
顾白对大卫的印象在之前说不上多么差,也没见得也有多好,他们在前天晚上之前还是很纯粹的同时关系。这位黑人并正统非洲人那么皮肤黝黑,肤色介于黑人与黄人之间,有着欧美人得天独厚的身高和健壮,五官端正,狂野纯正。
“你来的可真够迟的。”大卫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平和地说着抱怨的话:“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到我了。”
顾白这一餐至少迟到了半个小时,他对大卫笑笑,表里如一的表达自己没有丝毫歉意的情感:“我本来也是这么决定的。”
如果说顾白有什么神奇的地方,那就是他不管怎么笑,冷漠也好嘲讽也罢,或者单纯觉得嘴角麻了扯一扯也好,他都能笑出一种顾盼风流风情万种的感觉,撩得男人女人们肾上腺素狂飙。
这会儿顾白挑了挑眉,喝了一口餐厅里免费供应的柠檬水:“我坐在车上还想,就应该把你这种人渣撂这儿坐个下午。”
大卫毫不介意顾白的尖锐,看顾白的眼神大胆且直白:“那么,宝贝,是什么让你对人渣改变了想法呢?”
“这宝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让人不适,”顾白在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天晚上舒服么?”
那眼神简直像是勾引,笑容让人心酥,说出来的话更叫人心脏发紧。
大卫不得不深呼吸着换了一口气,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和片段放电影一样的涌上来,顾白和他一起回出租屋取译本,他有点喝高了,把顾白压在身下。大卫有些记不清楚,然而耳边全是顾白闷闷地挣扎和呻吟,手上的触感犹在,顾白不太听话,他费了一些力气才制服他;顾白僵硬着不肯配合,他不得不用了rush。
“哦,不能更好了……”他回味一样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换了口音及其重的英语说道:“那种插入的感觉真是……叫人回味无穷。”
一夜的混乱片段被证实,顾白手心里汗淋淋的一片虚汗,掌心冰凉。
顾白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瓶西餐厅里最贵的红酒。
“说真的宝贝,如果你愿意再来一次,我可以……”
顾白拿着启瓶器“砰”的一声拔出了红酒瓶的瓶塞,酒瓶几乎直接被顾白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几近破碎的巨响,临着挺远的几桌人都看过来:“你别误会了,我来这里可不是因为想和你再续孽缘——事实上,我还以为你会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第一次听说你喜欢搞小男孩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想想,真是我太善良了。”
他慢悠悠地打开随身的背包,黄色的档案袋里厚实的一叠白纸和照片,订印成份,被抽出来放在桌上。如果不是因为庄池在意,顾白根本无意再让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出现让他作恶的东西,但这次,他就是执意让对方付出代价:“据说画画到一定境界,对美都有极致的追求。和模特你情我愿的来上两发,被你们这种人叫做艺术的延伸”
一瓶红酒在顾白手里摇摇晃晃,顾白捏紧了瓶颈,大卫以为他会直接砸过来反射性的闭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头顶上忽然冰冰凉凉一片,红色液体从头上浇下来,旁边响起来手机拍摄的声音,大卫睁开眼睛,一下就看见面无表情的顾白,美人的眼神冰冷得很刺眼,更刺眼的是顾白随手撒了一桌子的照片和文件。
“我也说真的,人渣——三日之内希望你滚出上海,不然就等着坐穿牢底吧。”
顾白走出酒店的时候无可避免的又想起了庄池,想起了庄池想把别墅留给他这件事。
这些年庄池‘养’着顾白。这话后面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句号,顾白喜欢庄池,喜欢庄池喜欢自己的感觉,喜欢他的无限纵容的态度。最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想庄池离开,那栋见鬼的别墅,爱给谁就给谁吧。
然而这些话,他一句都没和庄池说过。
他习惯拿冰冰冷冷的态度对庄池,他们两个在这样的状况下达成微妙的平衡,顾白不想把这样的平衡打破。
真是傻死了,顾白在心里想骂庄池,他也怕得艾滋,怎么会出去和别人乱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顾白回家,把所有衣服和东西都打包成箱,塞进旅行箱里放到门口。他估计着庄池回家的时候,却浴室里冲了个澡,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腰间围了一块浴巾就出来。从他的房间把窗帘拉开,夜上海灯光璀璨的景色就映入眼底,玻璃门外是寒冬,玻璃门内是暖春,里里外外都是庄池给他的,顾白还不想放手。
他没在床边等太久,就看见庄池的座驾缓缓开进了地下停车库。
顾白知道庄池有一个习惯,就是自己的房间灯开着,回家就绝对会过来自己的房间看他——何况自己还煞费苦心打包了那么一大箱东西在客厅等着他。
想到这里,顾白不由自主露出一个轻微的笑。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也会赤身裸体的坐在别人家里,一心一意就为算计一个同性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