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推开了我,我有点不适应,离开了他的怀抱,举目无措,手捏紧了被褥,从他灼热的目光中逃离。
他紧紧捏住我的下颚,指节分明,面色透着不耐,像随时都有可能下暴风雨的阴晴不定的天空,我颤抖道:陛下,我是阿竹。
“不,你不是阿竹,你不是...”秦昭推我下床,我被摔倒在冰冷的地上,看他暴躁的甩下了桌上的东西,无处发泄般砸了几个花瓶。
我冲上前去,奋力的抱紧了他,他一怔,不再动,我贴着他的背,急切的挽住他的手臂: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们,没有别人。
我无言,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喉咙似落满了灰尘,喃喃说不出口。室内一片沉默,我望向他,他怔怔的,像明白什么似得反过身,温柔的抱紧了我,语气呢喃如最温柔的情话,算了,阿竹,朕明天带你去一个好看的地方。
我的心颤颤巍巍,摇摆不定,因他的这句话,终于安定下来。
此时,室内檀香袅袅,云散不开。
他说的好地方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的愿望不过是可以看簇簇拥拥的大片梅花,只因梅花忠贞坚韧。但他带我去看了一片花海,和一望无际的满夜的萤火虫。他望着在夜空中点点发亮的萤火虫,漆黑的眸子神采飞扬:阿竹,你看,这萤火虫多好看。
看他高兴的笑颜,连眼角都化了开来,没了那次的暴躁,我心情大好,笑道:是啊,这萤火虫,真好看。
可是萤火虫向来是只能在夜空中盛放的东西,再好看也不过是一瞬。我奇怪的望向他:陛下带我来这里为何?
他猛的抱紧了我,温热的呼吸如胶漆一般缠绵于我的勃劲间,我心跳一滞,被他禁锢的怀抱有了不能自由的冲动,有一丝酸涩冲至眼底,化成了碎片蔓延至瞳孔。他依旧温润如兰的气息,缱绻呼唤般,阿竹。
阿竹.......气息温热.....心却冷了下来。
这终究不应该属于我的,这一声,这满夜满片的萤火虫,这温柔的怀抱,都不是我的。听他心跳如鼓的胸腔,我脑中像没有意识般,蒙蒙笼笼间,忆起第一次遇见,他的眼眸如漆黑无边的光,暗涌翻动。
有时我也会忍受不住,觉得他暴躁无常,喜怒不在一瞬间。我想,这么怪异的性格,我能活着,也是托我的这张脸吧!
可是,那双手,是我终不能发下他的因缘。那么冷却那么温暖!
是夜,朝阳殿内歌舞欢唱,笙箫伴奏,皇宫都仿佛在纸醉金迷中,美如云般的舞女间迷醉了人眼。
”陛下不去披奏折吗?“我担忧的看向他,这已经是第八杯了,再喝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任凭我怎么的劝,都半推半就的敷衍。我只好听话的陪他一道看这歌舞。
”陛下.....“我犹豫不决。
”嗬,阿竹,连你也要鄙视朕嘛?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作为罢了。朕又怕什么,朕又怕什么。“秦昭冷冷的睁开了微眯的双眼,酒杯不稳掉到了地上。
”陛下,你喝醉了。“我苦涩的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腰,顺势推开了酒杯。
”是朕没用......是朕没用,明知道兵部侍郎不怀好意......于帝座......还要苟合于他的好女儿皇后。嗬.......朕是不是很没有用呢,阿竹......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
秦昭颤抖的握住了我的手,似受了什么苦,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我急了眼,连哄带劝般:陛下自然尽力了,阿竹相信,这皇位无论是谁,都只可能是陛下的,待陛下羽翼丰满,自然可以巩固自己的势力,君临天下。“
皇后的父亲兵部侍郎,私下暗结了四王爷,我也有耳闻,但秦昭忌惮兵部侍郎的兵力,又有四王爷的势力,左右不好进退,也只能是作罢。
”你会不会觉得朕很没有用。“秦昭完全倒在了我的怀里,伸手欲触摸我的脸颊,终因软绵无力垂了下去。复叹息的抓紧了我的手:朕本就......见不得人也不想自己.......有多么大的出息了,只是.....阿竹......你可知道,我只是......因你而.....改变。”
秦昭像想起了什么,嘴角笑容渐深:他年若我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那年,你还......不等说完,就昏在了我的怀里。
有泪随着叹息一道落下,我想起来了什么,轻轻的扶上他昏沉的脸颊,俊逸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最是薄情的嘴唇。随着沉重的呼吸,都让我安心!
我这么卑鄙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假惺惺的流了这么多次的泪。
四:你有荣光,恰似飞蛾
那日许是我心情不好,喝的汀酩大醉,就同秦昭吵了起来。
绯色婉约的朝霞里,我彳亍的徘徊于一排排橘色长廊里。我依旧记得我狠毒的对秦昭说的一番话,现在想想,自己都痛彻心扉,唾弃后悔不已。何况之于秦昭,怕也是不喜蛮恨吧!
“陛下,如若你不上早朝,怕是......”我心里没有主意,为他更了衣,便杵在一旁,不知怎么开口。
“无妨,有话便直说,朕从来都不曾怪你。“
我犹豫半会,小心翼翼走至秦昭身前:“陛下乃天定之子,怎可如此颓废。阿竹恳求陛下,还望陛下可以去早朝?”
“嗬,朕不去上又如何,反正朕也不过是一个傀儡,去又不去决定的都不是朕,倒不如,从了心意,眼不见心不烦。”
秦昭哈哈哈大笑几声,仰着头,从前的光华流转的眸子像被蒙上了一层灰,我的心也如尘缘的灰尘般痛的无可自抑。曾经那么美好快乐的男子,终是离我远去了。
一把利剑说迟那时快,秦昭一个转身,拔出了剑,如寒冰的刀锋映着我和他的脸颊,倒是无端让人好笑。秦昭冷冷的望向我,语气暴躁无常:朕的事,不用你管,你这个女人,你做了什么,朕怎么会不知道?“
我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吓得冷汗直冒,感觉冰冷的刀锋划入了皮肤里一般,映着他的眉眼,绝情的弧度。
脑袋闪过中一个灵光,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下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秦昭:陛下说笑了,既然陛下如此堕落,阿竹还在奢望什么,君临天下,那只是一个笑话罢了!阿竹不知道陛下刚才在说什么,陛下怎么想阿竹也不知道?何况之于阿竹,陛下怎么知道阿竹在乎与否?”
我轻描淡写的拂开了剑,泪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声而落寞。我气急的跑了出去,终于到了这宫内的长廊上,希望的不过是他可以安慰安慰我。
是我自私,而又在奢望着什么吗?我不过是从一个下等的宫女一个麻雀飞上枝头的假凤凰而已,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秦昭,他,不爱我。
那时不争的事实。
不然,他怎么会那么深情的呼唤着阿竹,却是透过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不然,怎么会对我拔剑相向,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的不在乎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