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意识沉浮不定。河夕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无法醒来。
“……河夕!你醒醒……”
意识中,似乎有人唤着自己。河夕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竹影……?”
“对,是我,我在。”挣脱了醉月的竹影终于赶来,正看到中了化血镖,已经昏迷的河夕。他拍拍河夕的脸,终于唤醒了他。
“……我是不是……要死了……”“别胡说,我会救你。”
“……御风……好想、见见御风……”
御风的名字让竹影心中一刺。河夕,直到此刻你都对上官御风念念不忘!竹影一阵心烦意乱,他握住化血镖,对河夕说:“不要说话,我帮你把镖拔出来。”然后一用力,河夕胸口的化血镖瞬间被拔出!鲜血随着镖在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溅在河夕和竹影身上,河夕的白衣被染上了点点殷红。
“唔——”河夕痛得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无法带他回藏剑山庄,竹影只能将他带到最近的扬州,去见他的一个五仙教的朋友。
扬州再来镇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内,河夕正毫无知觉地躺在里屋的床上,双目紧闭。化血镖的毒性是阻止伤口愈合,血流不止。竹影来到床边坐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河夕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一个身着紫色布衣,额戴苗疆银饰的五仙教男子端着一盆清水进来。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沉默男子,叹了口气。“喂,他的毒没法解,还是听我的,在他体内种蛊吧。”
竹影默默接过水盆,浸湿了巾帕,为河夕擦身体。当擦到胸前的那道依然在渗血的伤口时,竹影停了下来。
“笙白。为他保命,我再去找找雨星。”竹影突然起身,把笙白一惊:“你还去?唐雨星不是说解药不可用于唐门以外的人吗?”
“那就去偷,去抢。”竹影仿佛毫不在意。
笙白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与唐门人硬来。实在不行,还可以种蛊。”
竹影点点头,又回到床边,俯下身,轻轻吻住了河夕的唇。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与他分开。“我走了。”
唐门任务还未完成,雨星与唐无乐都留在扬州。当晚,竹影潜入雨星和唐无乐所在客栈,打算伺机动手偷唐无乐身上的解药。
竹影和雨星都是唐无乐带出来的杀手。从一手带出自己的唐无乐身上偷解药,他还真没把握不被发现。可是为了河夕,就算被逐出唐家堡,他也不在乎。
悄无声息地来到唐无乐窗前,竹影半蹲着注意里面的动静,心中思量着如何弄到解药。放迷烟?不行,公子身上有各种解药,唐家堡的迷烟根本没用。他透过窗缝观察着唐无乐的行动,一直到唐无乐熄灯睡下。他摸出子母爪,打算从窗缝扔进去,勾住唐无乐放解药的口袋。
窗缝太小。他轻手轻脚地推那个窗缝,突然吱地发出一声轻响!
“谁!”唐无乐立刻醒来!竹影心中一惊,被发现了!
突然一个子母爪勾住了竹影的肩,然后竹影就被一把甩了出去。同时,雨星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公子,是属下。睡不着出来散步,叨扰了公子,属下这就走。”
“嗯。”唐无乐应着,雨星运起轻功追上竹影,皱着眉低声斥责道:“你疯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化血镖的解药。”竹影不多言,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雨星显得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没有。就算有,解药也不得用于外人,这是唐门的规定。”
“你知道公子有解药。”竹影步步紧逼。雨星冷哼一声:“是为了那天拦我的那个藏剑弟子?”
竹影默然许久,还是开口道:“救他。”
“哼。凭什么。”
“我会带他回堡。他是我的人,也将会是唐门的人。”竹影冷冷地说,语气里透着无比的坚定,似乎不拿到解药就不会罢休。
雨星这才正视竹影。那个藏剑少爷,看来是无法从竹影手上逃脱了。竹影的能力他最了解,只要是竹影盯上的猎物,绝无放生的可能。想到这,雨星才说:“好,我帮你这一回。解药在公子手中,我去帮你弄到手。”
竹影看着雨星许久,轻声道了句:“……谢了。”
一整夜,竹影都没有回去。他与雨星约好在城墙脚下取解药,就一直站在那里等。凌晨的扬州露水很重,竹影却一直坚持。很冷,但若是让他想象河夕中毒而死的画面,他的心更冷。破晓时分,雨星终于来了。
“公子刚出门,我从他身上顺来的,我不能久留,否则公子会起疑。”一见面雨星就把一个小药瓶交给他:“我这还有点止血药,你一并拿走。”
竹影攥紧了解药,点点头:“雨星,多谢。”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雨星看了看竹影,拍拍他的肩:“他中毒太久,已过了两日。即使拿到解药,他恐怕也会有后遗症。”
竹影上马向笙白的小屋飞奔而去,院里的笙白见他风风火火,惊异地问了句:“拿到解药了?”竹影都没顾上回话。笙白急忙跟着竹影进屋,看着竹影把解药给河夕服下。竹影紧紧握着河夕的手,很快的,河夕的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少,慢慢止住了。竹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笙白将河夕的伤口包好,熬了一锅补血药让竹影喂他喝下。河夕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醒来,不过好在伤情稳定下来了。
看着河夕的伤情无碍,笙白也要回自己的门派了。于是只剩竹影一个人守着河夕。竹影从未想过等待河夕醒来的这段时间竟是如此漫长。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感觉床上的河夕动了。探过头去,就看到河夕睁开了眼。
“……竹影……”刚醒的河夕显得有些迷茫,他似乎并不知道他失去知觉的这段时间已经从鬼门关绕了一遭。竹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欣慰:“河夕,你醒了……你没事了……河夕……”河夕努力笑笑,突然想起什么:“五庄主他们逃脱了吗?唐雨星有没有追上他们?你……”
“河夕。”一向沉默的竹影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那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没事。”
河夕愣了一下,微笑着拍拍竹影的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