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你在吗?”
一阵晚风挤进窗缝,吹起泛黄掉色的符咒,看似一碰就碎的黄纸顽强不掉,成人两个巴掌大古镜中映不出白轻引的面容,深沉诡异的暗色中红雾涌动,汹涌而出。
黄符上的神秘红纹微微亮起,除了最初的一缕雾气得以自由外,其余不甘沉寂。
“呵。”
含带凉意的音色从身后响起,白轻引身体反射性一僵,惨白指骨越过肩头,指尖弹了弹盛放小蛋糕的透明包装盒,“就拿这个打发我?”
哪怕不是第一次,白轻引依旧会被对方的神出鬼没吓到,不过回神的速度有所加快,“你不喜欢吗?”
他忐忑问着,左手抬起,试探性握住近在咫尺的手腕,刚一触碰,如附骨之疽的寒气瞬间侵蚀身体,作为接触点的手麻木到失去感知。
“想死直说。”白清雾拍掉不老实的手,施施然霸占床铺,因香甜的蛋糕而眯起的眼睛透出几分惬意,“不过在死之前,帮我把黄符揭下来。”
体温骤然回暖,白轻引盯着颤抖不停的手掌,缓缓握拳,抬头时面无异样,语气是对亲近好友的抱怨,“我要是把黄符拿掉,你肯定转头就走,到时候把我这个唤醒你的恩人忘在脑后。”
盘膝坐在床上的白清雾掀了掀眼皮,咽下一口蛋糕,“不会。”
喉结滚动,白轻引心跳微微加快,尽量装作不在意,“嗯?”
白清雾身影化为红雾消散,瞬间汇聚显露身形,与白轻引面对面,恶劣含笑的墨玉眸直勾勾盯着怔然的青年瞧,“当你掀开黄符时,我会第一时间送你下地狱。”
唇角似笑非笑,眼底红光乍现,疯狂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白家的人。”
“都该死。”
潜意识对危机的恐惧过后,是密密麻麻的酸涩,白轻引忍着本能惧意,大胆握住了冰凉的手,忽视隐约的骨髓哀鸣,“可我——”
在冰冷的目光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堪堪咽下,舌尖转了个弯,“我是白家收养的,虽然自认为是白家的一份子,但从血脉上讲,八竿子打不着吧?”
“所以,你别恨我。”
后半句轻不可闻,白清雾当然听见了,哼笑一声,反手摆弄着白轻引失去知觉的手,在脉搏处轻按,“你倒是聪明。”
情绪恢复平静的白清雾除了脸色过于惨白,没有影子外,看上去与常人没什么不同,黑色丝绸衬衫矜贵优雅,一举一动昭示生前良好的教养。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镜妖,白轻引以为那些小说中的东西不存在于现实,直到现在,他仍能想起最初遇见白清雾的那天。
白家传承悠久,祖上可追溯千年前的皇宫御医。古镜是白轻引在一间专门放置杂物的房间里翻出来的,莫名的感觉催促他带走古镜,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白轻引抱着它询问父母,父母对古镜知之甚少,完全不记得家里有这样一件东西,于是白轻引轻松将它带回了房间。
发现白清雾是个意外,那天他回来晚了,父母出差带走了白月归,家里只剩他一个,懒得吃饭的白轻引随手从冰箱里拿出甜点饼干之类的准备填填肚子,没吃两口,有朋友来找,他下楼招待,等回来时发现甜点和饼干被一扫而空。
以他的记性,少一口他都能发现,更何况一个不剩?
也是胆大,灵异小说电影看多了,他对着嫌疑最大的古镜诈了一下,本以为是多想,谁知诈出来一个镜妖。
白轻引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圆月,古镜,红雾,虚弱的镜妖。
哦,镜妖手上还拿着他的草莓小蛋糕。
跟现在一样。
优雅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镜妖瞥了眼动不动出神的白轻引,眸光微动,“好心提醒一句。”
“离新来的那个远点。”
白轻引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你说鹤越哥?”
“他怎么了?”
似想到了好玩的事,白清雾眼底红光流转,意有所指,“他好得很,倒是你们。”
黑发镜妖伸了个懒腰,化为轻薄红雾回到古镜之中,余下的话音久久不散,“别不等我开始报仇,先一步死光了。”
卷起的黄符垂落,白轻引后背发凉,他知道,白清雾虽然情绪不定,却不会无的放矢,但他也不愿没有证据无故揣测,一时两难。
‘咚、咚、咚’
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
白轻引以为是张姨来送果盘,谁知门外的却是位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