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
“想吃什么?”
“想吃味道重一点的。”
“川菜?小龙虾?”
“行啊。你挑地儿。”
安然点点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调着导航。滕云侧过脸,看着地下道的灯光一道一道地在安然脸上像是水波荡漾一样,她的眼睛里明灭闪烁,看着很美。滕云转过头,手指放在鼻子下面,他察觉自己不自觉地在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脸转向窗外,左手抬起来,手指轻轻蹭着下巴。
吃饭的时候安然似乎不太想说话,滕云想问她怎么了,又想到她可能会说没什么,于是他也默默地吃着饭,两人竟然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安然抬起头看到滕云已经放下筷子在看着她,一时有点尴尬,又把筷子拿了起来,“你接着吃。”
“我已经吃完了。”
“……还要吃点别的么?”
滕云笑了,“不用了,吃饱了。我们走吧。”
安然招来服务员结账,两人走出饭店的时候滕云说:“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也不顺路。”安然坚持要送他,他也就跟着安然上了车。
在车上,有十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中,安然却突然说:“这个案子的关键证人是肖飞的女朋友。”
滕云有些意外,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监控拍到了。我看到视频就觉得是她。她叫路云生,是肖飞在黎巴嫩认识的。”
滕云想了想说:“这个路云生是不是前段时间刚回来?有一天我和肖飞还有陈肖聚的时候肖飞中途走了,说是有朋友从国外回来了。”
安然沉默了有十秒,说:“是吧。他不让路云生接受调查。”
“路云生跟这个案子的关系是什么?目击证人么?”
“她很可能是那群毒贩子中的成员。郑纯本来呆在家里,接了电话就出去了,跟他接头的就是路云生。”
“那么说路云生就算不是也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没错。我就不明白肖飞为什么拦着不让她接受调查。”
“你都说了是他女朋友。万一她真有什么呢。”
“包庇毒贩是犯法的。”
“如果路云生不接受调查,她犯罪的可能性就不会变成真的。”
“这不可能。我只给他两天时间。我会向检举路云生的。”
滕云点点头,“检举是你的权利也是义务。但你跟肖飞从小长大的情谊恐怕会出现裂痕。”
安然没有做声。滕云看着她,觉得像是个在赌气的小孩儿,“你也不用和他置气,以我对肖飞的了解,他再怎么混账,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是拎得清的。”
“我也了解他。他及其护短。从小就这样。有一次中美联合空中演戏,是一场表演性质的演习。他为了他战友跟美军空军飞行员打起来了,差点挨处分。事后他还要找人家茬儿。他就是这样的人。”
滕云听完笑了,“你知道那个他是为了谁打架的么?”安然转过头,看了滕云一眼,滕云笑的更大了些,“那个人就是我。”
“你?”
“是我。当时不是因为空中斗法。那次联合演习就像你说的,是表演性质的,为了表示友好,有几架战斗机是一中一美这样搭档的。也就是说当时我的副机长是美军。他在飞行途中突然将一个很大的十字架伸到我眼前,当时我正要操作一个难度很大的旋转飞行动作,机舱内非常颠簸,那枚十字架戳到我的眼睛里了。”
安然闻言十分惊讶,她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里的灯,看着滕云的眼睛。滕云伸手指了指右眼,“这只。”
“你是因为这事儿退役的么?”
“是。”
“眼睛出问题了?”
“当时以为要瞎,后来治疗的不错,还是能看见的,但是远远不够飞行员的标准。”
“他怎么敢!”
“事情过去很久了,你也不用愤慨。”
“这件事我也有参与一些。肖飞跟人打架的时候是我去劝的架,我以为只是单纯的打架。那个美军飞行员祖籍是加拿大,事情了了他回国的时候来找过我,给了我一个钱包,里面有1万美元的支票,他说想补偿一下受伤的飞行员。因为当时肖飞没有受伤,我就以为……今年我去加拿大出差的时候把钱包还给了他。就是在机场遇见你的那天。他生活的很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经营农场。我不知道这其中有这样的曲折……”
“他应该是受了指使,当时我们在造航母,可是除了巴西再没有别的国家肯让我们上他们的航母上去学习。我当时是带队去巴西的飞行员之一。那个时候对我下手,不论真实情况是像那个美军说的他只是想祈祷平安而已,扎到我是意外,还是像有些人分析的他们想阻挠我们的计划,最次也要给我们点警告之类的,都无从知晓。最后结果是他被军事判决,开除出军队。我想他已经找好了后路,或者是一笔钱,或者是别的什么好处。”
“我明白了,我说他那么浓的歉意是哪儿来的……他毁了一个飞行员的前程,等于是折断了你的翅膀……下次再见到,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滕云看着安然那懊恼的样子,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是要给我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