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丝把石板卸开,元瑶环顾四方,轻轻一跃,正好落进早有准备的凌丝怀里。元瑶脸红红地推开这个不要脸的姐姐,正了下色,说正事。
她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然后又拿出一本册子,“道,一部分埋了,一部分送到这几个地方。”
她把册子只给众人看,上面标注了名字和大概营帐的位置,外族的名字太考验舌头的灵活性,像她这种不太会说话的就能省则省了。
“这么绝。”凌丝还是皱眉。
“少废话,早干完活早回去睡觉,我厌烦这个破地方了。”半蕾把册子递回去,说这话时没有一点语调,冷得瘆人。
修拍了拍她的肩膀,半蕾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之前是在等指示,现在指示下来,她的耐心可不那么好了。
“等一下,”元瑶阻止,“我刚才来的时候转了一下,他们一个地方大约巡三次,一炷香左右一次,现在还不方便。”
刚过去一次,不是起码还要再等两柱香。
半蕾暴躁地坐下。
元瑶也被凌丝拉着坐下,她又道,“刚才还没说完,埋掉的那些人要先撒上大瓶子里的药水,送去营帐的喂小瓶子里的药,要注意控制着时间。”
凌丝摇了摇大瓶子,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人说话,“那虞毕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心肠就那么狠呢?我执行了那么多次人物,从没一次是杀这么多人的,还都是小孩子。”
半蕾抓着修的手,不甚在意地说:“你管人家,我们就是用来杀人的,你以为蒋家没事收养那么多孩子干嘛?积德行善当饭吃啊。”
默默无闻的元瑶又补充了句,“这个法子……可能不是虞毕出想的。”
“嗯?”三人同时看他。
元瑶扯扯嘴角,像是苦笑,“虞毕出这两天忙着整理这个册子……这些指示,是那个叫姬远的告诉我的。后来我去请示了二公子,二公子说不论他说什么都要我们照办。”
被震惊了的凌丝阖上自己的嘴,补问了一句,“就是那个不会骑马,还中毒躺床上的小兔子?”
元瑶认真的点头,“你还掐过他脸。”
凌丝一副“完了”的表情,心说他以后不会打击报复吧?
半蕾和修明显比较成熟,这个事实确实令人吃惊,但世上表里不一的人也不少,比如对面那位风情万种的女人,一唠叨起来完全就是个没人要的半老徐娘。
“那这个墓地呢,也是他算计的?”半蕾还挺有兴趣,那么个小孩儿能聪明到什么地步。
元瑶摇头,“好像是虞毕出的娘葬在这儿,姬远告诉过我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
“虞毕出不是情郎关的吗?怎么他娘葬在这儿?”一直缄默哄媳妇儿的修插了句。
“这个我不知道。”她又摇头。
上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凌丝撇嘴,有人站在自个儿脑袋上的感觉真不好,“阿嚏!”
空气凝了半分钟,上面的脚步声瞬间凌乱起来,“什么人在这里?快出来!我们是官府的人!”
凌丝翻着白眼盯上头,那小哥翻来覆去这两句不累吗!
半蕾受不了了,幽幽颤颤的声音和着内功飘散出去,“去你姥姥的官府~老娘死这么冤那个狗屁知府也没说过一句话~大半夜还让人来扰我清净~干脆都吃了……”
“妈呀!鬼啊!闹鬼了!”那几个吃干饭的衙役胆子瘪得和没上过气似的,没听两句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切,孬货。”半蕾啐了一声。
凌丝同情地看着修,好男人真不容易。
“早该这样干了,浪费时间。”她一掰石板,如此一个胆大妄为的人竟然“啊”地大叫出声。
修一把把她揽回来,飞出一块石头,砸中了探头往里看的黄鼠狼,一边还忙着安慰,“别怕,它已经走了。”
半蕾嘤嘤嘤趴在他肩头撒娇。
凌丝叹了口气,指着这对前车之鉴对元瑶警示:“你看,这就是过分宠爱的后果,世上多少巾帼英雄被男人活活养成了狗熊,世道日颓啊。”
元瑶闪身,躲过半蕾砸向凌丝的石头。
四人就这样叽叽喳喳领着一批半死人似的孩子上路了。
且说回另一边动口不动手的伪君子们。
姬远他们已经顶上了元瑶做的假面。不得不说,元瑶的人皮面具做得真有一手,惟妙惟肖是首先,也没有什么不适感,和皮肤契合得很好。更主要的是,她只用面具上做了小幅度的修改,容貌并没有多大改变,看起来却像换了个人。
这样一来,既不会给店家本身带来太大的疑虑,对于那些没有正经看过他们样貌的外族人应该也不太好分辨。
唯有姬远,很郁闷,非常郁闷。他侧着身朝床里头,不想见人。
“小远,吃……”虞玫玫话没说话,姬远哭丧的声音就响起来,“玫玫姐,半个时辰你已经给我吃过三次东西了。”再吃下去他就要失去味觉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你这俩天精神不是好了很多,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姬远:“……我困了,要睡觉了。”不理她。
“哎,吃完再睡吧!我亲手借了厨房做的。”
前两次你也是那么说的。
虞玫玫见姬远不理她,灵机一动,叫道:“毕出哥!小远不吃东西!”
谁知姬远一听这名字,直接窝进了被子里,整个脑袋都埋得严严实实,闷闷道:“我睡着了,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