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客?你以为你是花魁吗?”蒋沛菡笑着走进来。
姬远拿被子裹着自己,怒瞪,“沛菡姐,你也笑话我!”
虞玫玫一看他的脸就忍不住呵呵呵笑出来,姬远出了口气,背过身重新窝起来,“说什么事不过三,古人果然都是骗人的。”
蒋沛菡低低笑了一声,打开了一个盒子,“蒋绛说你的毒性去的差不多了,可以吃点别的东西。”
甜丝丝的味道,姬远嗅了两下,余光瞄到虞玫玫,决定抵制诱惑。
“好了我走了,难得我做的,去给毕出哥他们吃吧。”虞玫玫端着案托走了。
毕出真可怜。姬远感慨了句,听到关门声终于掀了被子,伸手抓糕点吃,美味得他想流泪!
蒋沛菡盯着他,戴上面具的姬远五官柔和了不少,显出一种秀美来,还真像个女人,嗯……撇开那副豪迈的吃相。
闹腾了那么几日,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酒楼茶馆也空空荡荡的,一般有孩子的护孩子,没孩子的也人人自危,谁知道那些外族抓完了孩子会不会抓大人呢?
不过,由邻里街坊开始,各城中逐渐传起一个流言,说是外族打算造反,这个明目张胆的举措为的是搅乱民心,和示威。
邴州刺史杜千明现在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一边要安抚失去孩子的百姓,还要向上级起草文书。这些天的流言他大概都听说了,若是真的,后果可不堪设想。
由于杜大人平日里风评实在太好,百姓们都无比的信任他。而且这里是和平地带,平时也管理得井井有条的,难得出了那么大个乱子,还拖了十来天,习惯安逸的百姓们可不干了,非要刺史大人亲自出面给个说法。
亲民的刺史大人当然不止出面了一次,然而,遥无头绪的说法实在难以服众,即便一口咬定凶手是外族他也束手无策呀!一来没有明确的证据,二来他没那个权限直接搜查库拉姆草原,所以只能先向上级请示。
请示请示……上级都是些吃着山珍海味躺在美人臂弯里腰都不知上哪去了的家伙,哪会搭理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只要外族不打到他们的安乐窝前,爱咋办咋办。
“小远……”蒋沛菡难得如此微妙试探的口气,“听说这个法子是你想的?”
姬远顿了一下,心虚地抬起头:“沛菡姐……”
看来是承认了,蒋沛菡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情况特殊,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只想你以后不要再出这种法子了,哪条人命不是命呢。”
姬远犹豫了下,决定坦诚,“沛菡姐,其实这个法子是我早就想好的,只是提前用了……”见蒋沛菡脸色难看下来,姬远扯了扯嘴角,心说姬远你猪脑袋这么实诚干嘛!
“还有,我恐怕没法答应你,因为以后……还有更多更多这样的事情……”
蒋沛菡“唰”一下站起来,似乎有点难以自己。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姬远低下头,完了,被大美人讨厌了。
“哎!沛菡姐!”虞玫玫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心说怎么了。
“去看看。”路过的虞毕出推了她一把。
“哦。”虞玫玫风风火火跑了。
虞毕出走进姬远的房间,姬远正对着点心盒发呆。
“你没必要告诉她的。”他说。
姬远抬起头,先愣了一下,然后扔了点心盒转身背对他,看起来很紧张。
虞毕出无奈,“早就看过了,还差那么一两眼?”
姬远怨愤地转回来,还是没精打采地垂着脑袋,跟只小狗似的。虞毕出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换了张脸顺眼很多。
“你这是自找麻烦,以后可能就没人做檀酥糖给你吃了。”
姬远白了他一眼,弄得他只是为了几颗糖似的,多掉价!
“反正早晚也要知道的,早死早超生。”
“那她以后万一很讨厌你。”
“她是你媳妇儿又不是不媳妇儿,喜欢我才麻烦。”姬远斗气,可惜地看着刚没吃完的几块糕点,和盒子一起掉地上了。
说到喜欢这个词,虞毕出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姬远,心里不禁有些芥蒂。虽然姬远平时看起来简单粗暴,却也有一些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也让人不安。
“还有啊……”他撇撇嘴,“沛菡姐对我那么好,一直骗着她我也过意不去……”
……
虞玫玫抿抿嘴,望着尽收眼底的草原秋色,瑟瑟凄凉。她漠然在蒋沛菡身边坐下,不言不语。
蒋沛菡一直劝虞玫玫看开些,她们不理解男人的野心和执着,他们也不需要她们来理解。而当她自己执着起来不愿放开时,一切又何其可笑。
若说一切的根源是虞毕出,也许她会欣然接受。并非虞毕出在她眼中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是,他需要那么做,便去做,一无所有不阻挡他的步子。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虞毕出的印象。
而姬远,那个看起来如此干净天真的少年,笑起来总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摸样,世事尘埃悲欢离合皆留不住的眼中,却是那样深邃得无可预测。好似上一秒与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便捧着一个人头,道:“你讨厌的人,我替你杀了。”没有沾染上鲜血与残忍的眸中,清透如初。
想起这样一个人,蒋沛菡就遍体生寒。
为什么?她这样问自己,也想问问姬远,为什么非这样做不可呢?难道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好吗?
毁坏自己,也毁坏别人。
他们的追求,究竟意义何在?
“沛菡姐……”虞玫玫摇回蒋沛菡的思绪,指着下面一群官兵追杀着一个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