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八,安烜头一次不是为了酒下山。他肩上扛着不负众望在众多“阿嚏”之后脸烧成猴屁股的姬远,身后跟着六个小尾巴,大摇大摆进了营地。
大乔不在,小乔也不在,只有一个外族男人扯着嗓子在操练。安烜用那空余的手掏了掏耳朵,决定不上去搭话,直接拎人上安邑王府去,顺便蹭点酒。
王府他没去过,但是见过。那么大块地,围墙长得能绕营地一圈有余。不过他走了老半天,也只看见围墙了。天生不好的耐性让他选择了个简洁利落的方法——翻墙。
他是潇潇洒洒横贯而过了,一二三四五六可苦了心,那围墙一丈多高呢,叠罗汉也爬不过啊。
六人顺着围墙走,竟然没多久就看见了大门。然而,兴冲冲勇往直前的六人被现实的骨干打击地体无完肤——被守门大哥用棍子赶出来了。
于是,安邑王府的门口长了六朵瑟瑟发抖的小蘑菇。
安烜闲庭信步走在王府的大花园里,丝毫没有将肩上的人放在心上。
虞姬远和两位夫人死了之后,虞玫玫就削减掉了王府的大批丫鬟仆人,以至于偌大的庭院满满只剩冷清。
天空飘起了小雪,及其寂寥的清冷味。
安烜抬起头,锃亮的眼中浮现出什么,一闪而过。姬远挣扎了下,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王府的后院,就扭了两下,想下来。安烜毫无善念地把他一甩——屁股着地了。
“喝……”姬远揉捏着喉咙,发出声带摩擦的声音,说不出话。
“哪儿能找到人?这破地方走来走去都没个头。”他弯腰把姬远拉起来,探了探他的额头,“还醒着吧?烧傻没?”
姬远晃晃脑袋,觉得自己脑袋里的苍蝇都快从耳朵里飞出来了。他环顾四周,勉强认清方向,一步三晃给他带路。
好在这里他逛过很多遍,轻易走出了花园。不过一堆屋子中间他就傻眼了,在原地怔愣许久,才往一个方向走去。
安烜左看看又看看,心说他能找到路吧,要是能他就走了,这儿实在无聊,为坛酒也不合算,反正这段时间也喝得够多了。
他想的时候,姬远已经推开了一道门。
里面传来抽气的声音,姬远的视线有些模糊,没反应过来,往里面走了两步。安烜清楚听见那是女人的声音,心说这死小鬼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连忙跟上去。
这是凌丝的房间,虞玫玫正在给她换药。其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前胸有一块伤口之前一直溃烂不见好,她刚脱了凌丝的衣服呢,姬远就进来了。
“小远?”虞玫玫给凌丝盖好被子,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姬远身后的安烜一看他这飘摇的步子就知道他是要晕的节奏,立刻上前,不偏不倚把不动神色晃着晃着倒下去的姬远接个正着。
“啊……”虞玫玫赶紧上来看,“烧的好严重,你是……安烜吧,先把他弄回房间去。”
她说着,叫来一个丫鬟看着,再让另一个去叫蒋沛菡,自己带着安烜回姬远的屋子。
虞玫玫给姬远把完脉,发烧,加上一点寒气入体。她把姬远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微微皱眉写下药方,让下人去配药。
一边闲得蹭地的安烜望着两边的火炉子,觉得好热,正想走,被虞玫玫叫住,“安公子,多谢你送小远回来。现在外面学下大了,你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我不是什么公子,叫安烜就好,安烜。”安烜纠正,不过有酒喝止住了他的脚步,“那就打扰了,打扰。”
他独自上门口坐着看雪去了。
虞玫玫:“……”怪人!
尽管是个怪人,她还是立刻叫人去备酒了。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安烜喜欢喝酒,之前送去的就都是她差人准备的。
虞玫玫回到凌丝屋的时候,蒋沛菡正在给她上药,“沛菡姐,我来吧,你去忙。”
之前顾家和安邑王府生意上完全断了往来,许多原本的生意客户也没了联系,新上任的虞玫玫一介女流,不服人,王府的商链一度处于崩溃状态,幸好蒋沛菡用蒋家做支撑,勉强再次活络起来。
“没事,我让翊儿代着处理了。”蒋沛菡说着手上也不停。
床上被悉心照料的凌丝跟具活死人似的,睁着眼,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