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没接下文,侧身褪下裤子像白小姐一样用酒精往擦破皮的地方倒。
白小姐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暗自揣度这老妖怪是不是也念过程朱理学,现下怎么悖着怎么来。
仔细一看虽说他不似常人孱弱,腿端尽处仍是绽裂数处。
鸦负气擦了片刻,大概还是吃痛,气呼呼把酒精棉又丢回了原处,身子一拧背着白小姐装睡。
白小姐觉得他这模样又可怜又可笑,憋着笑把他扳正了,“你这些天就气这个?!”
鸦抱头来回滚着应了一句。
白小姐不由就开启了鸡汤模式,“其实这个不该我劝你的。我看故事里妖怪修炼都不怎么容易呀。什么天打雷劈道士抓呀或者就是修到一半被哪个美女把魂勾走了。你以前不好好修炼,现在一天两天当然没什么结果。反正你命长,怕什么,天天练练,有一天肯定能成为厉害的妖怪。”
白小姐还没说完,鸦已经把耳朵堵上了。
白小姐的鸡汤就这么炖得半生不熟的。
只见鸦闭目躺了片刻,这才似乎心情好了点,忿恨瞥着白小姐道,“玄门修炼的法门。讲求气行于大小周天。周天通畅,可化物亦可生物。现在小周天通不了。”
白小姐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
鸦似乎心情好了一点,坐起来戳着自己的腿嘀咕道,“还不是这个。”
白小姐觉得他的确是该心情不佳了,毕竟这样他可就得一直做个菜鸟妖怪了。
白小姐同情的看着似乎满血又兴致勃勃闹着要吃东西鸦,不怕死的问道,“那你那块石头是什么东西?你是吃石头的?”
鸦闹着说肚子饿了,白小姐给他煮了点牛肉,他吃饱喝足腆着肚子才一脸得意道,“以前我被一个妖道制住过,他用我的血炼的器。”
“他炼的东西怎么又跑你这儿来了?”
鸦摸着肚皮道,“妖道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法门。用符水制住我,每个月圆之夜取心尖热血三滴,说是连取九九八十一次可以炼化成不死药。最后一次我偷了几滴鸡血换进去了。后来东西是出来了,你看里面有黑线。应该是鸡血。”
“然后呢?”
“我把这东西又偷回来了呗。丢了个红石头在里面。”鸦忍不住对白小姐翻了白眼。
“道士怎么好好的想到用妖怪血炼不老药了。我一直以为道士都是正派的。”
“有长生不老药你吃不吃?”鸦嗤之以鼻,“再说有修道的妖怪不就有练妖的人。哪有什么不可能。”
“后来那道士知道没?”
“知道了吧。也许。”鸦想了想,“后来他老死了。不知道是以为自己没炼成功还是什么?”
白小姐感慨,“你的性子。竟然没杀了他。”
“到底。从辈分上算,也是我的重重重徒孙。还是留了一份师门情面。”
“师门?你是哪个门的。”
“现在没了。修炼那么没意思,我们那门又没什么捷径走,也没什么噱头。渐渐的收的徒弟就少了。后来老一辈的死了就没人了。”
白小姐将信将疑,仍觉鸦话中有异,却没再追根究底。
鸦当然没说,他百无聊赖之时便以酒色财气诱惑于那些门人。
玄门修行最忌心不定,酒色一动,心便大乱,修行便事倍功半。加之酒色伤身,门人长寿者渐少,终至门派荒芜。
荒山之中,数百年后,除了鸦自己,哪里还有多少人还记得玄门的沿袭。
到底鸦也不是能宁心定性好好修炼的主儿,连着一段时间折腾没什么结果之后他有懈怠了。
天天整晚要死要活的折腾变成了隔三差五在阳光下装腔作势的打坐。
鸦说那是打坐,可白小姐看着两条断腿并在那处晃着,怎么都觉得他就是手上捏了个法决翘了二郎腿。
当然事实是不是这样白小姐也不知道。
白小姐没事的时候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鸦就在客厅的地上坐着,那里阳光可以从正午一直照到晚上,鸦既然热衷于“打坐”,折腾白小姐的事就少了。白小姐也乐见其成。
不知道为什么,鸦修习术法是弄出的伤口似乎好得要慢一点。于是一连几天鸦都哼哼唧唧不肯出门。
广告的档口,白小姐会看着鸦坐在那儿,眉目低垂,疑似又睡着了。
于是在白小姐连看电视也觉得无聊的时候,就爬起来,摸摸鸦的脑袋,或是戳戳他时不时晃东晃西的断腿,“你说你要是勤快点儿,能把这腿练回来么?”
鸦似乎气息微乱,手中法决放了下来,把裤腿拉来拉去别扭道,“不知道啊。我认识的哪个妖怪也没混这么惨过呀!”
鸦一脸悲痛欲绝,白小姐拍着他后背安慰,“惨什么呀?我也没见哪个妖怪有你这么命长的。”
鸦一听,就又高兴上了。扭着自夸道,“还不是我聪明呗。这在人堆里头混呀,就得像人。跟什么人得像什么人。你这要是天天端着拿着我是妖怪我比你厉害,人铁定去找比你更厉害的人妖把你给收了。”鸦越说越快,他嗓子沙哑,不免有点聒噪,还因此说漏了嘴,只得又改口道,“我是说道士。尤其是茅山那宗的。妖怪怎么了?吃他们家粮啦!真是狗拿耗子。”
白小姐不由腹诽,“还说人家狗拿耗子。您老人家不也逮着人家耗子精玩儿么?”
鸦意犹未尽的说着茅山道士的讨厌之处,白小姐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可以略微有点儿变动,不由咳嗽两声,中肯的总结道,“所以你才学的这一身的坏毛病?”
鸦的头发瞬间龇了起来,“我哪儿坏毛病了!哪儿有?哪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