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太重，雅周一个人扶他不住，幸好随侍的宫女赶来来，帮着一起撑住他，才没让他摔倒。

“哪里调教出的蠢货，把主子一个人丢下，自己倒跑偷懒了。”

“姐姐冤枉我了，王爷叫奴婢拿披风去了。”她说着，急于证明地立即把手往前一递。

披风刚递到他，多尔衮弯腰一吐。

“得了，得了，这披风是用不上了，你们是要往哪里去？”雅周的脚前前后后地踩着，总也站不稳。

“王爷去观星殿休息，”宫女吃力地扛着他的肩膀，“皇上恩准王爷留宿，奴婢正要送王爷过……过去。”她流着汗喘气儿。

“你一个人行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王爷醉得这么厉害。”宫女吃力地说着，“离宴的时候，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奴婢在一旁照看着自是不成问题，没想到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海兰珠从雅周手里接过灯笼，往多尔衮眼前一照，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怕不是中酒毒了吧。”

“后面就是永福宫，不如……”

“不行。”雅周的建议被她一口回绝，“观星殿还远着，不如先送去太医院吧。”

“可是……”

“你们扶着王爷，我给你们照路。”

“多谢娘娘。”

三个姑娘一齐把多尔衮送到太医院。

今夜值班的太医只有一个。

他一边恣意地抚须，一边悠闲地搭脉。

“如果本宫没记错，按照宫中惯例，太医院值班至少要三个太医一起。”

那个太医倒也也爽快：“微臣惭愧，一个月答应了一个同僚换班，十天前又答应了另一个同僚，今日才想起来，今日点卯时想起，这一日刚好轮到我值班。”

海兰珠听后觉得有趣：“你这样糊涂，谁还敢叫你看病？”

“娘娘此言差矣，打更的记时辰，学医的记药理，若是反着来，那才叫糊涂呢。”

这是她见过最巧舌如簧的太医。

太医微微蹙眉，仔细对着多尔衮的脸检视一番。

“伤口化脓，恶毒未清。”

“你还说你没犯糊涂，”海兰珠解释道，“王爷只是醉酒，哪里来的伤口？”

“这只是表象。”她一边说着，一边叫宫女帮忙解开上衣。

海兰珠立即背过身，听到宫女惊呼，忍不住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多尔衮的左肩上过着一条纱布，中间有一块渗出了脓血，太医把纱布剪开后，一个硕大的伤口血肉模糊地呈献在眼前，她立即低下头，心跳阵阵。

“呼……”太医惊讶道，“堂堂的睿亲王爷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这伤口再往上半寸，这条胳膊就废掉了。”后来雅周把在火上烧过的刀递给太医，太医便低下头，一点一点地把腐坏的肉剪掉。海兰珠竟然把这血腥的一幕从头看到尾，然后主动递上缝合的线。

“呼……”太医用手背擦擦汗，去脸盆架边上吸手。

海兰珠走到药柜前，看到其中一个柜子上贴着“冷霜”，打开一看，里面摆着几个正正方方的铁罐子，于是问他：“冷霜做什么用？”

“这是十几种珍贵草药提炼而成，金疮药相似，更能够散毒去疤。”

“给我两盒吧。”

“这不是什么紧要的，娘娘若想要，要多少拿多少便是。”

海兰珠立即拿了两个铁罐子放进袖子。

后来，雅周唤来两个宫人，把尚在昏迷的多尔衮扶往观星殿去了。

海兰珠正要离去，太医擦着手叫住她。

“娘娘，您的气色红润，但是眼神透着乏力，还请娘娘伸出手来。”

海兰珠依言伸出手腕，雅周立即拿出手帕盖在腕子上。

太医一手抚须一手搭脉，忽然神色一变，抚须的手徒然顿住，一瞬之后，立即挂上笑脸：“微臣多嘴一问，往日是谁负责为娘娘请平安脉？”

雅周回到道：“是新来的曾太医，怎么了？”

他脸上的笑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御请来的太医，用药高超，臣等望尘莫及。”

雅周骄傲地昂头：“皇上为娘娘寻来的名医自然是最好的。”

“是是是……”太医连忙拱手。

海兰珠由雅周扶着走出来，又在一个阴影处站着观望了一会儿，雅周正劝她不要久站吹风，她正要放弃，忽然间看到那个太医背着药箱出来，先是探出头来左右望了望，然后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重，总觉得这个太医古里古怪的。

“我听别宫的说过，这个孙太医行事古怪，一向如此，娘娘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