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耳朵里好像听到什么爆开来的声音,一时间脑袋有点嗡嗡的。下意识地站起来,拿起刚才烫了一半的衬衫熨起来。
眼睛里,只看得见眼前的白衬衫,一片白,这里是领口,这里是袖口,条对条,缝对缝,是妈妈教给我的。
我试着让自己呼吸正常些,这样心里想什么也能适当整理出来,可是我整理不出,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平日里那么能说的我,这个时候居然一句话都接不上。
是应该发脾气吗?可是那样有用吗?
我干干的等着白衬衫,渐渐闻到一股子糊味,才将熨烫机拿开,关了开关。
房间里静静的,那边站着我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曾经他身体的每一寸我都了若指掌,现在我只觉得陌生。
好像只是一句话,他已经和我自动划清了界限。
胸口闷闷的,我不能抬头,只感觉他渐渐走近,手扶上我的肩膀,他开口,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的嗓音,“你不要怕。我都安排好了,律师找好了,协议签好了。这些年我知道你不容易,没有什么为生的,江宁的房子够大,留给你。我住这里。”
“为什么?”我抬头看他。
“什么为什么?”
我气喘不上来,“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做错了......什么?”我意识上来一种可能,深吸一口气,有些颤抖地问,“是因为你外面......有人吗?”
陈升看着我,有些诧异。
“我一直以为你是装作不知道。”
我胸口一痛,“我应该知道什么吗?知道你要和我离婚?”
“贝尔知道,所以她和我顶嘴。陈旭知道,我妈知道,连你的好朋友刘晓都晓得这件事,我以为你早晚会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我眼泪流下来,明白了。
和肥皂剧里演的一样,老公出轨,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还是老公亲自告诉我的,通过离婚告诉我的。
两腿一软,我瘫倒在地上,抬头看着陈升,却见他只是向前伸了下手,就缩回去了,根本没有要扶起我的意思。
心,好像有一处突然被什么撕开来一样,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
陈升似乎很尴尬,一声不吭地走到门厅的位置,脱了拖鞋准备出门。
“你这样就要走吗?”我终于叫出声来,“你自己犯了错,凭什么把摊子丢给我。这个家是我们两个的,你说不要就不要,完全没一点感觉吗?”
陈升顿了顿,抬头看我,“如果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不会拖到现在。你冷静的想一想,我有多久没有和你好好吃饭了,我在外面那么久,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嘉惠,这件事情我和你坦白,也是因为不想骗你,财产问题我不会亏待你。”说完,打开门就要出去。
我走过去,拉住他的袖子,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睛却是拼命地瞪着,肚子里有很多话想骂出口,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陈升,你......不要走,好吗?你错了,你真的错了,可是我原谅你,我们再来一次啊,好吗?”
说到后面,我将头地下,只看见豆大的眼泪落在地板上。
“让他走。”
我转过去,陈贝尔站在扶梯上看着我们。
“陈升,你走吧。”贝尔的眉眼和陈升那么像,语气也是一模一样,斩钉截铁不带一点儿犹豫,“既然要走,就不要拖泥带水,别让我更瞧不起你。”
这话,好像说给陈升,也像说给我。
陈升抬头与陈贝尔对视了一会儿,不说话,推门就出去。
我呆呆地看着空了的手,脑袋里只想着一句话,怎么会?我大学毕业就和陈升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没做错什么事儿,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怎么会?
我猛地抬起头,“贝尔,爸爸说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贝尔看着我,不说话。
“你说啊,那个人是谁啊。”我急了,抓着她的手,用力太大,她吓的将手抽出去,被抓的地方红了一片。
我眼泪又流出来,“你告诉我呀。”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是要去理论?还是要去吵架?妈妈,你从来不敢和人大小声,会和人打起来吗?再者说,现在是爸爸不要你,你跟别人吵有什么用?”
我有点委顿,可还是不甘心,“你不明白,我要......”
“你去求那女人吗?求她退出成全我们?”贝尔的眼眸黑黑的,似是怜悯又似轻视,“妈妈,你要活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