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赵家人回府处理余下的事,当然还有这个赵毅之。
唐莞尔和陆小羽把唐仁人夫妇送到机场。短暂的话别,只是,这一次,唐仁人显得有点儿不舍。唐仁人对唐莞尔说:“不要太辛苦。飞够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唐莞尔与两个老人轻轻地拥抱。她心有所动,却不会表现。只叫他们好好照顾自己。两个老人登机后,唐莞尔开车到附近的草地上,和陆小羽一起抽烟。
陆小羽还想说笑。唐莞尔却转身,说:“我会一辈子都让他们担心。我好内疚。”
“傻瓜!”陆小羽坐到她身边,也点烟,想起自己,说,“我的父亲和伯父不同。他每次见我,都要我努力啊,上进啊,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啊!因为之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让他们丢尽了脸。盗窃,退学,还有……单恋,都不齿。呵,不过,我不觉得。至少我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是啊。一个人,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正视,都不敢遵从。活着,还有什么真正的快乐呢?”唐莞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着。看了一眼陆小羽,说,“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我更多的时候,和助理、经纪人在一起。我们像连体婴儿一样。人生,真的好无趣。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在一起。”
唐莞尔朝陆小羽无奈地一笑。陆小羽的心,便融化了。唐莞尔揽过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身上。陆小羽低下了头,半晌,说:“其实,我也有不正视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所以,不必为此自责!”
唐莞尔叹息,仰头望着天空,努力地鼓起勇气,想要问她,关于爱情。可惜,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绷紧的身体,被快速流动的血液所冲击。那膨胀的血管,快要撞破血管,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穿梭。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又低头看了一眼陆小羽。
陆小羽离开她的肩膀,站起来,走向远方,又回头,看着她说:“你想太多了。最近太累了。我姑奶奶的事,暂时我自己查吧。刚才我问了赵蔓。赵乾逸画像后面的纸,不是她拿的。”
“刚才问的就是这个事吗?”唐莞尔问,心里舒服了一些,忍不住就笑了,说,“那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也许跟我姑奶奶毫无关系呢!”陆小羽说,“我只能这样想,才不会让自己疯掉。很多东西的得到,都要靠缘分。急不得。”
唐莞尔抿嘴,点了点头。最后一句,她同意。
唐莞尔和陆小羽回片场,开会。都是一些常规的事,陆小羽不懂,唐莞尔就向她解释。有时候,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把别人给忘了,彼此笑着,逗弄着对方,像一对多年的好友。
汪宗启看着唐莞尔。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是多么矜持与漠然的女人,竟然会在这个公众的场合,笑得这样放肆!
他呆了片刻。直到张庆同过来,他才醒悟过来。
张庆同递给他一支烟,两个人就到走廊上去抽。
汪宗启问:“她还满意吗?”
张庆同点头。
汪宗启吸了一口烟,说:“娱乐圈里美女很多。你要洁身自好。”
“在这个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我懂!你放心。”张庆同说。
汪宗启冷笑了一声,说:“我是说你喜欢的那个。”
张庆同沉默了片刻,还是说:“我懂!”
“不要弄得最后,不可收拾。没有人,记住,没有人救得了你!”汪宗启撩下这句话,拧了烟蒂,转身走向片场,去找唐莞尔和陆小羽,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有企业家愿意资助她们的新电影。
“那多了不少胶卷钱。我们的对手戏,可以拍得更长了。”唐莞尔打趣,递给陆小羽一杯温水,说。
“那不意味着陆小羽你能浪费我千辛万苦找来的钱!”汪宗启说。
“哪一个明星不是从浪费胶卷开始的?”唐莞尔反诘,“这是投资过程中的必然风险。你作为一个资深的影视投资人,娱乐圈的巨鳄,你怎么会不懂?”
汪宗启沉默,看着唐莞尔兴师问罪的模样。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陆小羽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说:“我会多跟棠姐学习,多加练习,最小额度的不浪费您的千辛万苦。假如我的糟糕程度超过您的预算,哪天我红了,我赔给你,加倍地赔!”
汪宗启看着陆小羽的模样,就笑了,说:“搭上你自己的钱,你就不会浪费了。”
“是。是。是。”陆小羽点头。
唐莞尔把两个人的剧本都塞进了包里,然后起身,拉起陆小羽的手,说:“走。去那边对戏去。我们到片场,都是为了前程,为了生活,不认真可不行。”
陆小羽朝汪宗启挤了挤眉眼,和唐莞尔一起走。才换了个地方,位置都没有坐热,贺楠就来了,告诉唐莞尔:“赵家出了事。赵毅之,要收赵家的老宅子。还惊动了警察,一时间好不热闹,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据说,赵府暂时被封,谁都进不得,里面的东西也一样都动不得,除了赵蔓搬走了一张床。这张床又大又笨,没有地方可放。她都准备放到博物馆去了,博物馆不肯收。她打电话给你们,你们的电话都不通。所以,就打给我了,问陈府容得下它吗?”
这个傻丫头!唐莞尔念叨,就打了电话给赵蔓。询问了几句,赵蔓告诉她:“我和床已经奔走在前往陈府的道上了。不管怎样,你都得收容我的爱床。”
唐莞尔说了一个“行”字,干脆利落。接着,就和陆小羽驱车回家。
床太大,根本没法从正门进去。只能从后面,用吊车吊起来,送到陈府的院子里,再请工人搬到楼上的空房间里。一切妥当后,赵蔓就躺上去,打了一个滚,说“她有着落了。我就安心了”。完全无视赵家可能被人收回的尴尬。
唐莞尔也问了赵宅的事。赵蔓倒是潇洒,说:“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还给人家也是应该。再说,我们自己都不是自己的。计较那么多干吗。”
“看你说的潇洒,你怎么还那么辛苦要这床。”陆小羽说。
“因为我爱啊。”赵蔓说。
呵。陆小羽冷笑。这才是重点。她不在乎,所以可以无视;有爱了,谁能那么轻松简单?一张床,如此;一个人,更甚。
夜晚,三个人,就在陈府里,做饭,过夜。赵蔓不肯走,要陪自己的床一夜。唐莞尔看不下去,直说她是恋物癖!
赵蔓说:“那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
“那是因为你不坦诚啊。”
“到底是谁不够坦诚?当年你谈恋爱的时候,有支会我吗?我还不是看报纸才知道的。你不知道那刻,我就觉得你没有把我当真朋友。”赵蔓的酒,喝得有点儿多了。
唐莞尔说:“原来,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让你知道,却又要替我保密,是多辛苦的事。我不希望我自己的事,累到我的朋友。”
赵蔓端了酒,喝了一口,问:“什么是好朋友?你就没把我当好朋友!”
唐莞尔低头,端了酒,说:“是我错,我真诚道歉。”
唐莞尔把酒递过去,赵蔓白了她一眼,还是取过来,一口饮尽。唐莞尔笑,说:“晚上,我和你一起睡?我们是好久没有彻夜地聊了。”
“那……她呢?”赵蔓意指陆小羽。
未等唐莞尔答赵蔓,陆小羽就说:“我还有下一个铺子。晚上,回自己的房子里。”
唐莞尔愣了一愣,没有听陆小羽说起,便又开始胡乱猜测起来。但也只是猜了几个可能,就作罢了。觉得累,又只管和赵蔓闲聊起来,直到夜深,两个人一起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