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问她：“为什么要和日本男人做？”

她没有回答他。

他很喜欢她娇小风骚的小身子。有次，做得欢乐了，他搂着她光滑的身子，问：“城中还有比你更好看的姑娘吗？”

她说：“有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月牌，问：“是她吗？”

她说：“不知道。”

他扳过她的身子，望着她的脸，说：“是你的朋友吧，陈家的小姐吧！”

她说：“是又怎样呢？”

他第一次露出一丝蔑视的嘲笑来，俯首咬了她的嘴，说：“你们一点都不像。”

“你动过她？！”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一把按倒在床上。他的力气好大，捏着她的两只手腕，要了一次又一次……

他问：“你们中国女人不是喜欢伺候一个男人吗？”

她抬脚想踢他。

他突然用滚烫的身体覆盖在她的身子上，说：“你这是吃醋吗？”

她说：“吃你娘个屁醋！”

他咧嘴一笑，翻了个身，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肩拉到他怀里，沉沉睡去。

陆弦儿歇了会就离开了，他还没有醒，天也没有完全亮。她就一个人走在这路上，高跟鞋“哒哒哒”地踩在青石板上，煞是冷清。来来往往的车，装着不知道的谁，进进出出。偶尔，能突然听到枪声……枪声听得多了，也麻木了。

士兵开门，她走出这高大的房——曾是陈家的府邸。如今，早已是日本人的指挥中心。

铁门“晃当”关上。

她回头，看到田中的房间里，灯亮起。田中的身影，渐渐扩大，靠近窗户。他伸手撩开白色窗帘，看到了她……她转过身，走自己的路。

接着，很快有人追出来，小跑到他身边，是田中的秘书，他给了她一张通行证，说：“田中上将，欢迎你随时前来。”

她接过，放进包里。

从此，她是他的专属。

只是，她再也没有和陈珍禾见面。最多在小裁缝那里，假装碰上，有过几次无关痛痒的寒暄。

赵逸乾也是在那里找到她。

小裁缝给他们留了一个空房间。

赵逸乾从不让她单独行动，是怕行动失败，万劫不复。她拿着烟，抽着，看一眼赵，问：“为什么要听你的？”

“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千千万万像你一样的女孩……”赵逸乾说得慷慨激昂，正义凛然。

陆弦儿大笑，呛到了气管，拼命地咳嗽起来。

“正经点！”赵逸乾说，“那你说你为的是什么？”

陆弦儿说：“你甭管我为了什么，总之为了我的为了，附加为了你的为了。”

赵逸乾不再多问，只说：“你要的紫色绸缎，我已经给小裁缝了。有什么特别要求，尽管和他提。”

陆弦儿说：“你要给他很高的报酬才行。”

赵逸乾为人慷慨，点头后，戴上礼帽，离开。

12月12日夜，她愿意穿这紫色的旗袍。是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和田中的永别。

他搂住她，看她的目光，似乎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说：“我日本的太太很喜欢穿紫色的衣服。”

她沉默不语。

他说：“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恨死我们日本人。”

她依然沉默。

他贴近她耳朵，说：“你父亲和日本人有生意往来。如果你愿意，等战争结束，我带你回国。”

她不语。

他说：“无论战争结果如何，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探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他愣了愣，双手握住她单薄肩膀，问：“真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嘭”！只瞬间，陆弦儿被突如其来的热流喷了一脸的热乎和黏糊。

伴随不知谁的一声大叫，四周一片哄乱。枪声、脚步声、哭叫声……陆弦儿被人揣着，拖出了舞厅，辗转塞进一辆黑色汽车里。车子一路疾驰，直到渡头，进了一艘货船的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