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将军,你从青州来,一路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赵云沉吟道:“确实听到一些风声。据说童贯已到济州,正在整顿各路军马。此人用兵老辣,更带来了一位张天师,专破妖法邪术。公孙道长若与其对阵,恐怕……”
赵宸心中一沉。公孙胜是梁山最大的依仗之一,若他的道法被破,守山难度将大增。
“还有,”赵云继续道,“朝廷已下旨,令山东各州县坚壁清野,断梁山粮道。更悬赏十万贯,取主公首级。”
“十万贯?”韩明从船舱走出,闻言轻笑,“赵祭酒这颗头颅,倒是值钱。”
赵宸苦笑:“但愿有命花。”
韩明却正色道:“赏金越高,越显朝廷忌惮。这是好事。况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必有蠢夫。我们或可利用此点。”
“先生的意思是?”
“江南多豪杰,也多亡命之徒。”韩明羽扇轻摇(他竟也学朱武制了一柄),“若有人想拿十万贯赏金,必会来寻祭酒。届时,我们可反其道而行之——收服,或利用。”
赵云皱眉:“此计太险。万一有失……”
“所以需要子龙将军这样的万人敌护卫。”韩明笑道,“况且,祭酒既然敢南下,自有底气。”
赵宸心中明悟。张良这是要引蛇出洞,借机网罗江南豪杰!
船行三日,出山东,入淮南。
这一路,赵宸对韩明的智谋有了更深的认识。每过一城,韩明都能说出此地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甚至地方官员的脾性、豪强的底细。更难得的是,他总能从细微处看出大势。
比如路过宿州时,韩明指着岸上一处新建的码头:“祭酒请看,这码头规制远超寻常,且驻有官兵。说明朝廷已在筹备大军运输,童贯南下之日不远了。”
又如在泗州,见市面上粮价飞涨,韩明断言:“淮南今年本是大熟,粮价却涨了三成。必是官府在囤粮备战。看来,朝廷不仅要打梁山,还要防方腊北上。”
这些洞察,让赵宸受益匪浅。
第四日黄昏,船至扬州。
扬州自古繁华,此时虽在战时,但码头依旧舟楫云集,商旅不绝。赵宸等人扮作北方商贾,包下一处客栈住下。
是夜,韩明提议:“祭酒,良欲往扬州最大的酒楼‘醉仙楼’一坐。”
“先生要饮酒?”
“非也。”韩明微笑,“醉仙楼是江南消息最灵通之处。三教九流,官员商贾,皆聚于此。我们要打听方腊虚实,那里最合适。”
赵宸点头:“我与先生同往。子龙,你带人在客栈警戒。”
“主公,让末将随行护卫吧。”
“不必。”赵宸道,“你相貌英武,太过引人注目。我与韩先生扮作主仆,反倒安全。”
醉仙楼果然热闹。三层木楼,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楼是大堂,坐满了各色人等;二楼是雅座,多为商贾;三楼则是包间,非达官贵人不能进。
韩明要了一楼靠窗的位置,点了几样小菜,一壶清酒,便与赵宸对坐细听。
周围人声嘈杂,议论的多是时局。
“……听说了吗?梁山赵宸那篇檄文,如今已传遍江南了!”
“岂止江南,连闽浙都在传。写得好啊!‘方腊者,本一贩夫,假明教之名,行盗匪之实’——句句诛心!”
“方腊那边气坏了,听说悬赏五千贯,要取写檄文者的头颅。”
“五千贯?朝廷可是悬赏十万贯取赵宸首级!这赵宸究竟是何方神圣?”
“据说是个二十出头的书生,却能文能武。高俅十万大军,硬是没打下梁山……”
听着这些议论,赵宸与韩明相视一笑。
这时,邻桌一伙人的谈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几个江湖打扮的汉子,个个太阳穴高鼓,显然身怀武艺。为首的是个虬髯大汉,正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韩明使了个眼色,赵宸凝神细听——筑基丹开启灵窍后,他的听力远超常人。
“……消息确凿,方腊已派石宝率三万精兵北上,三日后就到湖州。看样子,是要与庞万春合兵,再攻梁山。”
“石宝?那个‘宝光如来’邓元觉的师弟?”
“正是。此人使一口劈风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厉害的是他麾下的‘铁甲军’,人马皆披重甲,刀枪不入。”
“那梁山不是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