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身边空无人影。他走得悄无声息,似乎从没来过。本以为过了昨晚,他们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他会等着自己醒来,再一齐甜蜜得如蜂蜜般胶粘着,做什么都在一起。
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他走了,也带走了幻想。可是就算想象变真,又能改变什么?横在彼此身前的一切问题都还在,不会随着光阴逝去而烟消云散。
秋待月越来越理不透自己的想法,患得患失中缓缓坐起身来,身子还伴着隐隐的疼痛。
迎雪应声进到内屋,一边服侍一边安慰:“王爷今早有急事出府了,见小姐睡得香,嘱咐我们不要惊扰,说今夜定会回来与小姐用晚膳。”
“是么?”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多虑了,亦有点羞愧刚才的小女人心思。难掩的喜色爬回脸上,顿感整个人有活力多了。撇开一切,他能多来陪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迎雪笑语盈盈:“嗯,小姐安心等着王爷就好了!”
既是如此,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就像昨夜为了把自己再逼前一步,故意在水中放了迷情的药片,而现在似乎也得先备着。
亲自把晒干的牡丹花瓣夹在枕头里,着厨房准备他最喜欢的菜色和点心。如此忙碌一天,只为等待一人。可是时辰一个一个过去,夜色越来越浓,却始终没有通报。
阿七满含歉色前来传话:“王爷的事情还没有忙完,让小的传话过来,说今夜请王妃先休息。”
心中生出一丝失望,一个人吃晚饭,是寂寞无趣的。原来心中所期许的不过是有一人,陪着共享晚餐。而他太忙,空闲的时间太少。有时秋待月会想为何他办公的时候不能带上自己,这样两人都不会闷了。可他很少对她说公事,是无暇还是防备?亦不敢多想。
梳洗一番准备入睡,却不太睡得着。唤迎雪取来琵琶,秋待月低头看着手中抱着的琵琶,感慨良多。
这是母亲的遗物,琵琶之技也是母亲亲手所教。太长时间无法光明正大地思念亲人了,这样想着,信手拨出一首曲子,了表怀念。
一曲终了,迎雪亦忍不住落泪:“小姐的曲子这样忧伤,我听得都有些难受!”
“迎雪,你听过王翰的《凉州词》么?”秋待月喃喃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迎雪虽没听过,却也觉察出诗句里透着浓浓的伤感。
秋待月叹了口气:“哥哥、三叔皆是征战之人,却再听不到这琵琶音了。而他们之死皆因为我身边的那个人。”
“其实王爷人不算坏,对小姐也很用心。”
秋待月黯然:“可惜我与他之间,总是少了一些东西。”
“什么?”
秋待月放下琵琶,泯了一口茶:“譬如所期盼的耳鬓厮磨之情,他不是那个能让我放松的人,每次见到他,首先感到的便是千斤压担。”
迎雪安慰:“我以前听宫里的老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夫妻大抵呆得越久才会越亲切吧。”
“我和他不同……恐怕不会了。每次见到他,会无意闪现三叔那沾满鲜血的衣襟,想到哥哥……”秋待月低首,自己和哥哥一同长大,兄妹之间的情谊十分深厚。而每一次提到他想到他,都是浓厚的心酸,可是又不得不想。
“小姐可以想些其他人,比如老爷。”
“是啊,父亲老了,身体也不好。就是想爹爹能快点回到身边,才……”接受他的宠幸,也是希望能早点换回对父亲的释放,秋待月眉眼暗垂下去:“只是违背心意的撒娇献媚,换来的一时意乱情迷,这样的情动也不知能不能长久?”
“小姐…..”迎雪亦不知怎么劝解。
“药拿给我吧!”等了一天,秋待月终于下定决心,虽然十分不愿,但理智还是告诉自己该下个决断,在这么矛盾的心思下不该有孩子。
“小姐没生病,为何白日里要我偷偷摸摸地去煎药”迎雪将置于后柜的药碗拿出来,咬着嘴唇担忧:“小姐,不会是想弃我而去吧。小姐休想,你前脚去我定会后脚跟着。”
“不是毒药,只是喝了以后暂时不会有孩子而已。”秋待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留下一个孩子,她很想但却做不到。
如同一声响雷震在耳边,惊得脑袋一片茫然!姜南秌早在其弹曲时就已到了屋外,只是不准下人通报,想静静欣赏此曲。没想到曲终竟然听到如此对话。
心中不禁一怒,原来这些日子里,她只是一副虚情假意的心机。实在是太愚蠢了,本以为用自己的真心换了她的真情,却原来是一次又一次的交易罢了。
得到她的真心这样难,难得已消耗完他的耐心!姜南秌推门而入,克制着微微哆嗦的双手,却止不住语气中的颤抖:“你,你做这些都只是为了你的父亲吧!”
秋待月看着他铁青的脸,估摸方才不得体的言语尽数被听去。忙跪在地上道:“我父亲身体并不好,所以我十分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