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星娥终于结束了发呆,微笑道:“如果足够强烈的话,是有可能的!”
“什么意思?”姜南秌虽是问寇星娥,眼光片刻也没离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秋待月偏过头,并不直视他的目光:“王爷何必纠结过程,只要结果达到就行了。”
姜南秌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涌动,步步逼近她,“你为什么不走?”
“我…”秋待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拉远彼此的距离,“自然是想来出力,希望晔州的百姓,早点过上平安的日子!”
寇星娥缓缓退出营帐,临走前,瞥了眼尚在待命伺候的阿七。阿七向来伶俐,火速跟着溜了出去。
姜南秌想拥她入怀,好好问问近况。硬是生生克制住,叹了一口气,“说说你的过程!”
秋待月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淡然:“我在墓园时,研制出一种药丸,可以使人生病,且它的病状很像寒感,却又不是。”
“你的意思,寒感只是表象……”姜南秌努力扳回自己杂乱的思绪,真不想跟她如此只有正事的话题。他想问问她,三年里可想过自己?
“对!普通的寒感当然无法感染整城之人,但若是毒便可以。最重要的是它像寒感之症,华城的军医必定会开治寒感的方子!”秋待月轻笑,像是十足的把握,“治寒感的那几味药吃进去,不但不会缓解,反会与病症相克,致使状况越来越糟糕,亦有高效的传染性。”
姜南秌倒不是怀疑她用药的能力,只是更重要的问题是,“如何下毒?”
“常言,病从口入,只要被食入,自然会染上。”秋待月拾了张椅子坐下,这几天赶路赶得太辛苦。实在骑不动时,亦是在马车上休息的。连日颠簸,身子早已乏酸得很。
“可是华城数十万人,如何投在每人口中。”姜南秌亦拖了张凳子到她身边坐下,细细观察她三年的变化。还是那么美,却瘦了。
“他们可能不会吃一样的东西,但会喝同一处水。很多年前,华城久旱,曾向娄城借水!”秋待月陷入回忆,这件事发生时,所有亲人尚在人世。对比当下的物是人非,更让人伤心。
姜南秌一时众多疑惑,只得一个一个地问:“华城和娄城相离不远,气候该是相差不多。怎么它大旱,而娄城没事?”
“两城虽相距不远,但土质却完全不一样。华城土质很差,导致那个地方草木难成。而娄城则地利物丰,几处高峰上的茂盛林区更是涵着丰厚的水源。”秋待月别过头,极力压低嗓音的起伏,“当年我父亲……挖了条暗渠,将水引到了华城,是以他们今日饮用的水便是从我们这去的。”
“可是若从水源上用药,娄城会不会也受影响?”心疼她强压的情绪,姜南秌内心亦像被针扎般。
“父亲……给两城的水渠是分开的。”这自然是别有用心,当年,父亲答应给华城引水,表面是贪图财物,其实早就留好了暗招。只要往通向华城的那条水渠下毒,必定能轻而易举地夺取。
“父亲如此……也算是未雨绸缪。”话说到此,姜南秌亦真正明了秋梓恒的“良苦用心”,若当年用这个法子对付自己,恐怕许多事情会改写。
“那年,你们攻娄城的时候,太出其不意了,使得父亲的计谋未能发挥。若是你们慢点……”也许战局会很不一样!秋待月的内心,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当年父亲低估了燕湘王的快狠绝,此人前一天还能送来珠宝,假意要立友好邦交。后一天便兵临城下,打得人措手不及。
“可是若他们不饮用此处的水,只怕……”姜南秌知道一味沉浸过去,也无法改变什么,理智催促他把焦点放在当下。
“调水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况且熙国早已不在。华城已然形成习惯,谁又会去留意这条水渠来自哪里?”秋待月泯了一口茶,将杂思一并泯下肚,“所以我赌,没人会注意到这件事!”
姜南秌如何不晓得,让她回忆过往,内心一定很难过。是以刚才在人多时,并没有将全盘计划脱出,只借口触发寒感。这条水渠是她父亲的心机,且是准备用来对付她如今的眼前人。当下,她却毫无保留地用来救自己。
她本可以一走了之,本可以不管不顾,或者坐观虎斗亦可。可她为何还要回来?那一年,她不是决绝地说过不爱自己?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应该不可能!她在意的是晔州,熙国的旧民。
“赌!?你可知道天下之事要成,一半靠实力,一半靠运气!若是华城早已不喝那水,若是他们的军医察觉并非寒症,若是……”姜南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打断。
“华城与其他城相距甚远,借水是不太可能。况且这些日子虽阴冷到底一直没下雨,不会有大量的存水。他们的军医长是师傅曾接触过的人,刚愎自用并无太多才华!”秋待月早做足了功课,所以才会如此笃定,她也不敢冒大风险啊。
“你这么殚精竭虑,是为了我,对么?”姜南秌捉住她的手,还是这样冷,这样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心里。
“王爷!”秋待月用力抽回手,起身远离他身上迷人的气息,冷然道:“事不宜迟,即刻便请薛淮佑,护我前去吧!”
姜南秌心下凉了一截,她果然还是没原谅自己,理了理思绪,“这么重要的事,需多几个人,我……”
秋待月匆匆打断:“我师傅必定也会去,王爷尽管放心。”
姜南秌鼓了鼓勇气,“我也去!”
“军不可无帅,还请王爷坐阵!万一有突发状况呢!”秋待月自己也不太明白此时的心绪,没见到的时候非常想见,见到了又努力想逃避。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连自己亦搞不清楚。
“好!”姜南秌突然很懊恼写的那份休书,如同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苦不堪言。
这场战争,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输了,她作为自己的王妃,下场会非常惨,所以才会决定事先抛弃她,可是心中何时舍得抛下?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秋待月一行人寻到水渠源头下好毒,便又赶了回来。第二天,来娄城前叫嚣的兵士已减了三分之一,第三日又减一大半,第四日便无人前来。姜南秌派了几名高手夜探华城,果然城中尽数病倒,叫苦连天。
第五日清晨,便大肆进兵。华城将士毫无还手之力,城门不消一炷香时间,便被攻破。
姜南秌下令,若是主动缴械投降的,便放一条生路。时值当下,其实兵士们皆无力气拿械,只剩投降。
姜南秌向来在大兆很有声望,大部分识时务者是纷纷归降。只有小部分负隅顽抗,终被迅速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