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室内的光线隐隐绰绰，阳光从屋顶的缝隙中泄露下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小姐。”门外一声轻咳，嘉时放下手中的书，敛声，“什么事，易管家？”

“小姐可许我进来？”窗纸隔着，夏侯易的声音微有些许低沉。

“进来吧。”夏侯嘉时把书放在茶几上，双手相叠，闭上眼目。

“嘎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小姐，有人昏倒在了茶园里。”他有半分踌躇，但还是说了出来，“不过，不是我们庄园的人。”

“哦？”屏风背后的女声无悲又无喜，毫不沾染情绪。

“徐大夫说，估摸着昏迷近三个时辰了。”

“那么看来，是今早便已昏迷在那？”夏侯嘉时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那块屏风。

“许是吧。”

“屏风之制最古，以大理石镶下座，精细者为贵。”

她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早些年在《长物志》上读到，今儿不知又怎么想起了。

夏侯嘉时有些晃神，室内的香估摸着有些重。

“小姐？”夏侯易又轻唤了一声。四周暗香浮动，小姐一直有焚香的习惯。

“他现在人在哪里？”她敛了敛眉，声音有些疲倦。

“茶寮。”

夏侯易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明知茶寮是夏侯嘉时烹茶静坐之地，却在看到那人袖口一品仙鹤的图案时怔了怔，毫无犹豫地叫人把他送去了茶寮。

“易，领罚吧。”

夏侯易鞠身，尽管屏风后的她看不到。

“小姐，那是宗政家的长子。”

少年读到的一句话浮现在嘉时脑海里，“舍百万之师，扶九五之位，预宗政之属籍，居师保之重地。”

“‘唐德司少监任，汉廷分帝胄枝。’是么？”夏侯嘉时轻笑，眼角微扬。

“是的，小姐。”

“那我倒要看看，堂堂宗政氏一族长子，怎落得这般田地。”

嘉时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侯易。

“走吧。”

常年居于室内，她的脸色几许苍白，极衬得那一双桃花眼里水波微漾。

夏侯家的人，古时便有眼能摄人魂魄之谬说。

夏侯易少见她笑，一时晃了神。

“易。”嘉时冷了冷声，微微皱眉。

他低眉，欠着身，为她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