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我回顾园,苏瑞丞已然在等我了,一脸疲惫。看样子是昨日听说了宁王府的事件后一夜未睡。
匆匆打了个照面,他便去厢房休息了。我只告诉他张毓没有拿宁王的事为难我。苏瑞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独自一人走到庭院后的池塘边,想要散散心。
我着实不清楚张毓为什么替我瞒下宁王的事并放我回来——因为承阿缪的情,还是觉得没了宁王我对他够不成什么威胁。不过,宁王谋反的事情我确然并不知情,以张毓昨日的反应来看,宁王谋反是不是真的都有待商榷——极有可能是扳倒宁王的一个借口罢了。
张毓看似一派纨绔子弟的模样,真正做起事来却滴水不漏。连权高位重的宁王都不放在眼里,估计对他来说,我这三年只是个笑话——连处理我的必要都没有。
这样想着我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呐,那我这三年是为了什么了,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第二日早上我回顾园,苏瑞丞已然在等我了,一脸疲惫。看样子是昨日听说了宁王府的事件后一夜未睡。
匆匆打了个照面,他便去厢房休息了。我只告诉他张毓没有拿宁王的事为难我。苏瑞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独自一人走到庭院后的池塘边,想要散散心。
我着实不清楚张毓为什么替我瞒下宁王的事并放我回来——因为承阿缪的情,还是觉得没了宁王我对他够不成什么威胁。不过,宁王谋反的事情我确然并不知情,以张毓昨日的反应来看,宁王谋反是不是真的都有待商榷——极有可能是扳倒宁王的一个借口罢了。
张毓看似一派纨绔子弟的模样,真正做起事来却滴水不漏。连权高位重的宁王都不放在眼里,估计对他来说,我这三年只是个笑话——连处理我的必要都没有。
这样想着我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呐,那我这三年是为了什么了,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其实我,着实不怎么恨他。阿缪的死与张毓有些牵扯,却也非张毓本意。宁王找我时我应下来,主要是为了复兴顾园——阿缪辛辛苦苦留下的东西,我不想就这样让它消失;还有,我想知道张毓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轻鞠起一捧水来,指尖微凉的触觉让我觉得略舒服了些。我干脆把双脚伸进水中,一任凉意从脚踝处向上蔓延开。
罢了罢了,真是一场闹剧,我独自一个人唱了一出荒唐的戏,用了三年,什么都陪进去了。
想起苏瑞丞猜到我跟宁王有些牵扯时劝我收手的话,他说官党之争的事很复杂,这不是你能干预得了的。张毓昨日也对我说过相似的话。
如果,当时收手就好了。不必看自己闹出这么一场笑话然后认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不必知晓这么残忍的现实。
我又想起昨日张毓那句话,“你从未把他当哥哥,他却一直把你当弟弟”。一针见血,张毓在某些地方真是犀利到可怕。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刻意不去思考我对阿缪的情感以及他对我的情感,虽然很明白自己期许并不只是亲情而已,却一直这样含糊地愚弄自己,自欺欺人。
阿缪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我忆起初到顾园的那一天,阿缪微笑着看着我问我名字家世。
我本来是因为父母双亡前来投奔京城里的哥哥的——哥哥名字叫缪岚,还有个艺名叫缪容仙——就是眼前这样美丽的人儿。他这样微笑地望着我,我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告诉他,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所以也就没有名字。
因而我随了顾园姓顾,阿缪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再以后,阿缪给我准备了吃的。我在餐桌前狼吞虎咽,他收拾出几件以前的旧衣服来。在我吃饱了之后温声让我试一下衣服看合不合身。
是了,我记起来了。想是阿缪那时就怀疑我是他弟弟才有意拿给我衣服的。
我在试衣时踌躇了一会儿,阿缪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反倒笑道,把衣服脱下来吧,我替你穿上这件,怎么,还害羞啊?
之后呢,阿缪见我胎记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我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暗自失落了一会儿,想来阿缪已经不记得自己有个叫缪青的弟弟了。
那时候年纪还小,这些事一会儿就忘了。现在回想,那时阿缪就已经认出我是谁来了吧。
我在阿缪面前办的这场戏,一开始就穿帮了。
愈往前走水位愈深,水位已渐至我的胸部。在水中走起来缥缈缈的,没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上,我早就站不稳,现在大约再也走不下去了。
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戏子。我想。
好累。阿缪,你在台上也一直这么累吗?
我向后轻轻地躺了下去。
自己的青丝在水中蔓延开,像一朵绽放着的黑色花朵。
阳光从发丝之间映过来,在水中的光线清亮又温柔。
我闭上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
苏瑞丞把我从水中捞上来之后,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
我呛了几口水,一阵乱咳。
衣服紧贴着身上,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水,头发也粘在脸上。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透了。
不过看苏瑞丞的模样不比我好过,一贯潇洒的一身白衣被水浸透,头发上依稀沾了几缕的水藻。难得见他这模种样——又狼狈又气愤。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提起我的衣领,这句话近乎用喊着讲出来的。
我抬起手来撩起眼前的一缕湿发,眯着眼睛望着他——他头上几缕绿色让我着实想笑,我嘴角微微扬起:
“没事,不小心踩空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