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曾在她的马车陷入泥坑时帮忙解难,故而一见钟情。
“他真英俊,真的,我没从见过比他更倜傥不羁的男人。”
“他还那么正直凛然。说话也文雅。感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看就是个好家世的出身,胸怀抱负,外出游历。”
“我的丈夫完全不能和他比。我丈夫嫌弃我生不出孩子,他骂我嫁给他这么多年,都没能给他添个一男半女。可他又不缺孩子,他的前妻已给他生下两个女儿。我真的是个好继母,我对她们视如己出。”
“我做得难道不够好吗?”
“昨晚,我竟然做了个梦,梦见我随那个骑士私奔了……他的黑眼眸如此坚定,我觉得他一定会把我救出泥沼……”
雪斐不知不觉地走起神。
咦?
怎么蛮耳熟?
他思忖许久。
记起来了。
前天城里知名的交际花也来忏悔,说心有所属,对方是个骑士。
还有上周还有两个人,也谈及类似的人。
连说辞、形容都差不多。
他乘骑而来,贯彻武士精神,忠诚勇武,推崇正义,通晓礼仪。
而且,那个男人好似长了一副救世主般的容貌,所有人都觉得他值得依赖,可被救赎。
雪斐不以为然,在心底嘀咕:
哪来的浪荡骑士?四处勾引女人。不知检点的东西,简直是城镇村男人们的公敌。
他一向自矜。
不管男色、女色都勿近身。
信仰光明神的修士,通常可以选择性地发三愿:神贫愿、贞洁愿和听命愿。
他都已许下。
“他叫奈特。”
男爵夫人柔声喁语,“奈特——多端正的名字。”
.
翌日。
为购置乐器,雪斐搭乡间马车进城。
有些倒霉。
他装法衣的箱子前些天下雨时淋了水,剩下一件已微垢,也拿去清洗,他换上一身常服,仅挂脖一串玫瑰念珠,塞领子里。
山径弯曲,路边是桃金娘、柽柳和荆豆丛,黄色小花开得星星密密。
春已暮,初夏显出严辣的征兆。
城里十分热闹,又是晴天,人流如织。
一条街上,紧挨排列着的房子全是做买卖的,有食品杂货,衣裳帽子,鞋匠,咖啡店,还一间颇大的餐厅兼酒馆。
中午。
雪斐便在这儿吃东西,垫垫肚子。
他要了一份热蛋奶,加蜂蜜和酒,一点腌制鱼肉配新鲜蔬菜。
正值餐点,营业高峰期。
低矮天花板下的大厅里人满为患。
左边有张小桌,挤着十来个男人在玩骨牌,乌烟瘴气。
他们一边吵吵嚷嚷,一边议论国家大事,如同他们是国家元首。脏话像暴雨天瓦槽淌下的污水一样,溅得到处都是。
“我看国王的几个儿子是要同室操戈了。尽管黑王子是个厉害人物,可谁叫他不得他父亲的疼爱?”
“嫡长子继承是传统。如果乱掉,教皇不会愿意为僭王加冕吧。”
“哈哈哈哈,教廷现在算什么玩意儿啊?再说了,只要给足钱,那群念经文的可以做任何事。”
“黑王子不是掌管着皇家骑士团吗?”
“是呢。他如果登基,便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骑士王’。”
“听说他剑术厉害,而且很有学问……”
岂止啊。
雪斐想。
帝国的大王子还会七种语言,和他现在相同年纪时,黑泽尔已经在帝都的王家学院拿到金融和法律的博士学位,是大学者狄摩亚斯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