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满意地反问:“我一个月的短信费,起码90%贡献给你了,你还抱怨什么啊?”
李息兮听了也不再啰嗦,美滋滋地说:“唉,知道败类对我好。以后出去了,我还要找一个把每月短信费90%贡献给我的人。”
我笑了笑,却突然想起,我也曾经有过一个把每月短信费90%贡献给我的人。而那些短信全在昨晚,全在我的一个删除键下魂飞魄散了。
而且没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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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得掉短信,剪不断念想。安翔那句“我很想你。其实,我……”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单曲循环,其实什么?其实什么?其实其实其实……
我决定打电话给耿倜傥。只是问候一下远方的朋友而已,跟他现在是安翔的同班同学没有关系。在电话的嘟嘟嘟声中,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澄梓君?”耿倜傥淳厚的男声传来,唤醒了深陷自我安慰的我。
我这才晃过神来,可是默念了那么多遍的问候骤然被打断,再回神时脑海里只剩下安翔的那句“我很想你。其实,我……”了。“哈,哈……倜傥君别来无恙啊!”我愣了足足三秒才说话。
却听得耿倜傥那边松了口气,说:“吾几以为是诈骗电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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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这不是关心慰问一下老同学吗?”我企图糊弄过去。
“然自吾转校以来,君从未无事电联也。”当然瞒不过细心的耿倜傥。
“嘿,我这不是昨天生日,今天来跟你讨个说法吗?”机智的我又想出了一个借口。
“然自吾转校以来,君从未讨要说法也。”还是瞒不过细心的耿倜傥。
“好啦,我承认我动机不纯吧,”我泄气地说,“反正你在南运混得风生水起的,也不需要我特别打电话慰问嘛,平常在网上不是聊得挺好吗?”
“然则有些落寞,本不可诉诸纸笔。”耿倜傥的声音有些低沉。
“然则有些落寞,亦无须向谁诉诸。”我的声音在他听来亦如是吧。
坦诚说破,这一通电话,才终于有了点关心慰问老同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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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就是想知道安翔在南运过得怎么样而已。”我老实交代。
“如此直白,君欲空手套白狼也?”耿倜傥却故弄玄虚。
“那你想我用什么来套?”我疑惑地问。
“唉,在下亦无非欲知岳兄近况如何而已。”耿倜傥老实交代。
“噗嗤……”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又说:“你早该问了吧?明明彼此关心,为什么要搞得像敌人一样?”
“君何不然?”耿倜傥一句话,就让我的笑容凝住了。
我和耿倜傥好像变成了在进行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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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关心过我什么呢?”我苦笑着问。
“或许这感知不到的,正是关心。”耿倜傥又故弄玄虚了。
“你是说他转学是为了我?”我多少捕捉到了他一点言下之意。
“有些话,不便由在下来说。”然而他却戛然而止了。
我沉默了,耿倜傥又接着问:“那么岳兄……?”
“有些话,不便由在下来说。”我原封不动地把耿倜傥的话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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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息兮说得对,我没有变得更坚强,只是企图用犯二来掩饰自己的懦弱。我只能在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控制好面部表情和心理波动后,才敢主动、提前,在别人做出反应之前硬生生地打断,用蹩脚的玩笑掩饰背后的落寞。
但是当现实硬生生扭过我的脖子强迫我去正视时,我根本无能面对,唯有仓皇躲闪。
然而无处躲闪,最终遍体鳞伤,一遍又一遍地发誓,自己不再为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