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嗓门最大,胳膊一伸就勒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大得险些让他喘不过气,嘴上更是没好气地嚷嚷:“好你个陈配!你小子可以啊!”
“在沛县跟咱们称兄道弟,喝酒赌钱,转头竟是太女殿下的近卫!骗得咱们好惨!”
萧何也捋着胡子,上前一步,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却故意板着脸:“陈老弟,你这卧底当得可是滴水不漏。”
“先前在沛县,你还跟我们哭穷说日子难熬,合着都是演给我们看的?今日若不是太女提及,我们怕是到死都蒙在鼓里!”
曹参更直接,攥着拳头就在他肩膀上捶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算账的意味:“亏得我们还拿你当自己人,有好酒好肉都想着你!”
“你倒好,转头就成了太女跟前的红人,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一旁夏侯婴赶忙附和:“是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就是就是!”
陈配被几人缠得没法,只能领着他们拐进咸阳城西角一家不起眼的酒肆。
刚落座,刘季就嚷嚷着要上最好的酒、最肥的肉,萧何在一旁笑着拦他:“莫要张扬,咱们如今好歹是朝廷命官,让人瞧了笑话。”
曹参则盯着陈配,语气不善:“今日这酒你要是敢掺水,咱们沛县的老规矩可还认。”
陈配哭笑不得,连忙吩咐店家上酒上菜,待酒碗斟满,他端起碗先干为敬:“诸位哥哥,沛县那几年,我是真心把你们当兄弟,绝非虚情假意。”
“事关重大,实在是身不由己,还望哥哥们海涵。”
刘季咂咂嘴,灌下一碗酒,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忽然把脸凑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说真的,陈配,你老实交代。”
“太女殿下当初为啥偏偏让你去沛县卧底?咱们仨不过是沛县街头的寻常人,难不成她还能未卜先知,早就料到咱们能成气候?”
这话一出,酒桌上的喧闹瞬间淡了几分。
曹参也放下酒碗,目光灼灼地看向陈配,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好奇不已。
陈配握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迟迟没有开口。
酒肆里的气氛渐渐沉了下去,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变得清晰起来。
萧何瞧着这光景,心里暗叫不好,连忙端起酒碗,笑着打圆场:“嗨,这有啥好琢磨的!太女殿下慧眼识珠,早就看出沛县藏龙卧虎,这才派陈老弟去摸底。”
“来,来,喝酒!今日不谈公事,只叙旧情!”说着,他便伸手去碰陈配的碗,又给刘季和曹参的碗里添满酒,硬是把这略显凝滞的气氛给搅活了。
刘季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陈配的肩膀:“也是!管她啥缘由,咱们如今都是太女殿下的人了!喝酒!”
樊哙也跟着举杯,粗声粗气地附和:“没错!喝酒喝酒!想那些弯弯绕绕做什么,不如痛痛快快喝一场!”
陈配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了几分,他抬手与几人的酒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仰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滚入喉咙,呛得他微微咳嗽,却也将眼底那点精光压了下去。
......
客栈。
吕雉见刘季一行人出宫至今没归,原本的心思也渐渐歇了下去。
明日她便要入宫觐见。
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一介妇人,既无萧何的理政之才,也无曹参的勇武之力,更无刘季笼络人心的本事......
既向往又迷茫。
不多时,醉醺醺的谈笑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