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劫见他顽抗,眸色一沉,侧身对身旁的狱卒冷声道:“依秦律行事,笞三十。”
秦代刑讯有明确规制,笞掠不得过三百,亦不得捶击胸腹。
狱卒不敢逾矩,当即取来制式竹笞。
虽非铁鞭,却因竹节坚硬,抽打在皮肉上更显钝痛。
两名狱卒左右持笞,齐齐发力,竹笞带着风声落在刺客身上,噼啪声响不绝于耳。
起初,刺客还能咬牙强忍,浑身肌肉紧绷着抽搐,可随着竹笞一次次落下,表皮被打破,鲜血浸透了残破的衣袍。
痛楚如潮水般蔓延全身,他忍不住发出闷哼,额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滚落,混入血污之中。
三十笞毕,他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气息愈发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却仍喘着气摇头。
“无......无人指使,是我......是我自行入宫行刺......”
“狡辩!”冯劫猛地将手中竹简拍在案上,竹简碰撞之声在寂静的天牢中格外刺耳,
“秦法禁民间私藏甲兵,你一介布衣,何来军制环首刀?”
“咸阳宫门禁符验层层相扣,无内应指引,你如何能潜入长信宫寝殿?”
“再敢欺瞒,休怪本大夫用烙铁讯!”
一旁李斯补充道:“冯大夫所言极是。你若招出主使,便是戴罪立功,陛下或可念你知情不瞒,赦免你家人。”
“若执意替人顶罪,你与家人皆难逃一死,何苦来哉?”
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可想到妻儿的模样,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紧闭双唇,不再言语。
冯劫见状,不再多言,沉声道:“取烙铁来。”
狱卒即刻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烙铁顶端泛着刺眼的橘红色,尚未靠近便有热浪扑面而来,灼烧着周围的空气。
冯劫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刺客:“最后一问,主使是谁?”
刺客牙关紧咬,脸色惨白如纸,却仍是摇头。
“哼!”冯劫抬手示意,狱卒当即上前,将通红的烙铁狠狠按在刺客肩头。
滋啦一声脆响,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天牢原本的浊气。
刺客浑身剧烈抽搐,双目圆睁,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冷汗与泪水混合着血污滚落。
整个人几乎晕厥过去。
烙铁被移开时,留下一片焦黑的烙印,边缘还在滋滋冒着油花,伤口处的血瞬间被烤干,结成黑痂。
刺客瘫软在刑架上,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意识在剧痛中几近模糊,眼前只剩下赵高威胁的嘴脸与妻儿的笑颜,在脑海中反复交织。
冯劫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秦律之下,无人能藏奸。你若再不招,后面还有车裂,磔刑等着你。”
“你能扛住酷刑,你的家人,也能扛住连坐之罪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破了刺客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嘴角溢出黑红的血沫,嘶哑着喊道:“是......是长公子!是扶苏公子让我做的!”
冯劫眸色一凝,并未立刻追问,而是对狱吏沉声道:“记下他的供词,一字不差。”
随后又转向刺客,语气依旧严苛:“说清楚,扶苏如何指使你?何时何地见的面?给了你什么信物?军器从何而来?若有半句虚言,酷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