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来自豫兗士族的逼迫(求追订,求全订!)
乌程县城·县衙议事堂太湖蒸腾起的湿冷水汽,仿佛透过厚重的石墙渗入了这间燃著炭盆、本该暖和的议事堂,让空气沉甸甸地黏在人身上。
粗的石墙掛著渗水的痕跡,火盆里的炭火徒劳地劈啪作响,却怎么也驱不散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与不安。
厅內,上位並坐两人。
左边是此地名义上的主人,吴郡“德王”严白虎。
他身著锦袍,那象徵身份的虎纹盘踞胸前,眼神却浑浊如死鱼,浓密的鬍鬚也无法掩盖其脸色的惨白,硕大的身躯缩在华贵的座椅里,指节无意识地反覆抠著扶手边缘开裂的漆皮,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只剩下一具恐惧填充的皮囊。
身边是他那位向来骄横跋扈的族弟严舆,此刻也是面色惶然,目光游移不定,不时偷瞄著堂中肃立的其他人,昔日的凶悍被一种劫后余生、深怕被拋弃的怯懦取代。
对面上位,端坐著江东猛虎孙坚。
他身上暗色的甲胃虽已卸下玄鎧,只著常服,但那久经战阵磨礪的锐气与肩背处隱隱透出的力量感,依旧如同未出鞘的利刃。
然而,细看之下,那锐利的眼底深处,也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沉重一一阳羡平原上那十数万精锐部曲被硬生生碾碎的景象,似乎还在他瞳孔深处迴荡,带来一阵阵隱痛。
孙坚身侧,一袭青衫、羽扇轻摇的青年周瑜神情自若,眉眼间依旧是那副山水不惊的从容。
但那双温润的眸子扫过堂中诸人时,如同最精准的尺规,瞬间便能丈量出每个人的焦虑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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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身后,程普与黄盖两员老將抱臂而立,赤红色的战袍下肌肉虱结,呼吸沉稳,如同两块在激流中浸泡打磨千年的礁石,沉默,却散发著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们身上似乎还残留著阳羡突围时的硝烟味道。
堂下两侧,匯聚著来自北方充豫的沉重力量,
王允依旧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清瘤模样,霜染的鬢角诉说著忧思,但那双低垂的眼脸下,偶尔抬起的目光却锐利如针,仿佛时刻在权衡著人心与利弊。
与他並列的是面沉似水的曹操,身形算不上高大,然而那份不动如山的气势,却硬生生在这南国湿冷的厅堂里压出了一块属於北方梟雄的冰冷空间。
曹操身畔,是身披华服、眉眼间天生带著几分刻毒之色的袁术,此时他紧抿著嘴唇,手指烦躁地敲击著茶盏边缘,白玉般的面庞上阴晴不定。
曹操身后,夏侯渊与曹纯並排站看。
夏侯渊本就刚毅的脸庞上多了几道细微未愈的伤痕,绷紧的嘴角宛如刀刻,双目中燃烧著如同实质的恨意和一丝极力压制的、刻骨铭心的耻辱一一那场惊天骑兵围歼战,他是统帅,更是倖存者。
败军之將的烙印和家族精锐【虎豹骑】遭受的重创,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头。
曹纯则如同沉默的怒狮,双臂环抱,高大的身形充满力量感,眼神偶尔扫过严白虎兄弟时,毫不掩饰那股凌厉的杀气与鄙夷,若非有军令在身,他怕是早已拂袖而去。
袁术身边,是面色沉鬱的纪灵,如同一尊覆盖看寒霜的巨灵神像。
整个议事堂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湖面。炭火偶尔的炸裂声,都显得异常刺耳。
“咳..:.:”严白虎终於忍不住那令人室息的沉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嘶哑乾涩,带著明显的气短,“诸位...都到齐了...阳羡...阳羡之战已了,陆鸣兵锋正盛...依某...
依某愚见,当...当暂避锋芒。”
他猛地挺直了一下蜷缩的身子,似乎想找回一丝“德王”的尊严,但迎上夏侯渊那双冰锥子似的眼睛和曹纯周身散发的煞气,气势瞬间又矮了下去,声音不自觉地变小,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某...某之意,乌程、吴县虽险,恐也...恐也难敌山海百战精锐...不如...不如远走甌越、
闽中,深山广泽,徐徐图之...待...待陆鸣与各方爭斗疲...”
他的想法毫无遮掩一一只想跑得越远越好,离开东南这块即將被山海烈焰吞噬的是非之地。
阳羡平原上那血肉磨盘的碾压感,早已击垮了这个乌程豪族出身的大帅最后的一点斗志,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求生欲。
“荒谬!”
不等其他人反应,袁术那带著明显鄙夷的嗓音便尖锐地响起,他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
“严『德王』?堂堂一方豪帅,未战而先怯至此?阳羡小挫,不过失其股肱,何至於丧胆若此?避入深山?那与野人何异?汝经营多年之吴郡基业,眼看拱手让人不成?”
“小挫”二字,他咬得极重,仿佛那折损的八万联军精锐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雨。
王允適时地將手中早已冰冷的茶盏放下,发出轻微却足以吸引注意力的磕碰声,接过了话头,
声音依旧带著那种长者的嘆息:
“文台、孟德、公路...严帅所言,虽...虽涉怯弱,却也道尽了目下局势之艰险。然,逃避终非上策啊。”
他看向严白虎,眼神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乌程、吴县乃太湖锁钥,水陆要衝。
若弃之,则吴郡膏腴半壁,尽付山海。
届时陆鸣整合淮泗水师、陆路精甲,据我吴郡,养其爪牙...再以其地之富饶,其粮之丰沛.....”
说到这里,王允眼神不经意掠过曹操,又落回严白虎身上:
“坐拥南方两郡之地的陆鸣,根基稳如泰山,待其消化完此两郡...其势恐如滚雪球般,再无可制矣!
严帅,届时纵遁入甌越莽林,彼居高临下,水陆並进,岂有安身立锥之地?”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严白虎本就脆弱的心防上,描绘的是一幅无处可逃、坐以待毙的绝望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