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之言,甚善!人无完人,败军之帅亦是帅。
严白虎!念你尚知悔改,且带回两万丹阳劲卒有功,即日起,著你掛『抚越中郎將”虚衔,隨军参赞,安心留在南昌休养。
你部【丹阳武卒】,由...公瑾暂领,择其精锐充实亲卫营,余部另行整编!”
既给了身份,又牢牢控制了他的核心武力。
严白虎慌忙起身,感激涕零地拜谢,嘴里只剩些“誓死效忠”的套话。
处理完严白虎的问题,厅內气氛略微鬆弛,但更大的议题隨之展开一一势力未来的方向。
青州士族代表孔融按捺不住,再次站起,手指用力点向沙盘上的丹阳郡和庐江郡,声音带著急切和復仇的火焰:
“主公!豫充士族既已撤走,与陆鸣的交易也已达成,正是天赐良机!
山海领主力已被牵制於充州北方,淮南陶谦、陈璃之辈鼠目寸光,其势已衰!
我坐拥豫章、吴郡根基,当趁此兵锋正锐,挥师北上,横扫丹阳全境,再东渡大江,鯨吞庐江尽取扬南富庶精华之地!
如此,吾等坐拥三郡之地,北以淮水为屏,南控吴越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待凉州、充豫战事稍息,我粮秣充足,甲兵锋利,便可挥师北向,一雪青州前耻,报阳羡之仇,取广陵、下邳,尽收淮南膏腴!岂能在此蹉跎岁月?”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部分青州代表和少数周氏少壮派將领的低声附和,扩张的野心在空气中瀰漫。
周忠抬起了微闔的眼皮,眼中的阴势化作冰冷的现实考量。
他身后一位年长族人沉稳开口:
“诸位雄心,令人钦佩。
然刚歷阳羡新败,儿郎折损,元气未復。
豫章新附,民心未稳,吴郡广陵接壤,边境纷扰未平。
强行用兵,深入丹阳、庐江山岭河道,地利不在我,倘若胶著,补给艰难,一旦山海领从北线抽出手脚,或陶谦等辈联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是休整士卒,精炼部曲,抚定豫章民心,深耕吴郡田地,將新得之地化为铁桶江山。
积蓄三年之力,再谈北进东征未迟!”
他强调了內修的重要性,代表了经歷过江乘大败的周氏核心层的谨慎態度。
孙坚將目光转向周瑜,想听听这位总能在迷局中找到关键棋子的心腹如何说。
是支持青州的猛烈扩张?还是赞同周氏的稳健固守?
周瑜没有直接支持任何一方。
他再次起身,走到沙盘前,这一次,他的手越过了丹阳、庐江,越过了扬子江,遥遥指向了南方遥远而陌生的海岸线一一那代表著交州的方向。
“诸位之志可嘉,宗老所虑亦深。”周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然瑜以为,当前胜负手,不在攻守抉择,而在...粮!”
“粮?”厅內眾人皆是一愣。
章、吴郡皆是產粮之地,青州士族南迁也带来了部分积蓄,何至於此?
周瑜环视眾人,羽扇指向天空:
“去岁严冬酷寒,今春虽暖,然据细作所察,江北诸地,虫害异动,春麦或有歉收之忧。更湟论......”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对时局的深刻洞察:
“中原充豫之地,已是数方廝杀的血肉磨盘!
凉州羌乱、张角南下、董卓『招安”之军百万...这些兵马,消耗岂是等閒?
朝廷已无余力调拨,地方存粮必將被刮地三尺!
今岁帝国的粮荒,恐比往年尤烈!
我豫章、吴郡纵是粮仓,然扩军、养民、征战,何曾不需海量粮秣?
若遇大灾,或粮道被断,我等如何自处?”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交州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与其此刻纠结攻守,陷於內耗,不如行一招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