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消息!惊天动地的消息!北边!山海领!大...大胜!蓟县城外,天翻地覆啦!”
这一嗓子,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棚內!
卫老眼神精光爆射,嘴角那丝冷笑瞬间化为傲然的篤定。
幽州首领激动得语无伦次,一边解下腰囊掏出一卷沾著汗渍和血跡的粗纸一一显然是刚刚辗转抄录的军报抄件,一边急促地嘶吼,仿佛要將胸中的震撼和风雪一起喷吐出来:
“三日!不..:...四日前!就在蓟县南面!那程志远仗著几百万杂兵垒起的『赤色壁垒”,压得卢植將军和刘虞大人喘不过气!
田將军足智多谋,数月来用了无数疲兵之计、诱敌手段,硬生生耗尽了那群流贼的精气神!
高览將军!高元伯啊!瞅准了时机,趁著大风雪发起总攻!率领大军和那两万【泰山铁卫】,
配合山海其他精锐......如同铁锥凿石!硬生生撞碎了程贼的乌龟壳!”
他狠狠展开那张抄件,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无上的快意和敬畏:“这一战,光是斩首就有十万级!俘虏无算!生擒程贼魔下两名头號狗腿子悍將!
程志远本人带著残部狼狐逃窜!蓟县之围彻底解了!
田畴將军和高將军,给咱们陆师狼狼长脸了!
这是在风雪里砸碎了黄巾的狗头,打出了咱山海领的威风啊!”
死寂!
绝对的、令人室息的死寂!
司隶王胖子的酒杯“啪”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浑浊的劣酒泼溅在污浊的地面上,如同他此刻崩塌的脸色。
益州孙驼子手中的花生米撒了一地,张大了嘴,像离水的鱼,脸上的精明消失无踪,只剩下极度的错与难以置信。
李老抠、张掌柜等等刚才还大声嘲讽陆鸣“沉沦”、“出局”的商贾们,一个个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或青或白,眼神呆滯地看著那仍在晃动、雪花飞舞的门帘,以及门口那个宛如从冰封地狱爬回来报信的幽州汉子。
那份抄件上墨跡粗糙却学学如铁,重重敲打著他们的认知一一“田畴將军智破程志远『赤色壁垒”,高览率铁骑斩首三万,生俘贼將!山海威武!”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哗—一!!!”
酒肆內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譁然!
“胜了?!真胜了?”
“就在蓟县?!程志远.....那么多部队...就败了?!”
“十万斩首!还抓了贼將!我的天...
,
“山海领!陆鸣!他...他的人在北边打了这么大胜仗?!”
“谁说陆帅没作为?!谁说他在豫州窝囊?!这他娘的叫窝囊?!”
惊疑、震撼、恐惧、敬佩、羞愧.....
种种情绪在狭小的空间里爆炸开来。
方才嘲笑陆鸣的言论,此刻变成了最刺耳的迴响,得他们脸颊生疼。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角落一一那个挺直如青松般的卫氏老掌柜,
卫老缓缓端起桌上冷了的粗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动作平稳至极。
这位卫家老掌柜內心无比自得,要不是他这一脉搬迁到了僮县投靠了山海领,通过內部渠道得知了山海领的最新动向,他哪里能有这种人前显圣的机会。
他的目光扫过满堂失態的眾人,维持著那份沉稳与洞察,与周围的混乱狂喜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他没有说任何嘲讽的话,只是嘴角那抹早已洞悉一切的、微不可查的弧度,在此刻喧囂震天的酒肆里,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响亮,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一一莫要小了这位异人出身的人杰!
酒肆外,凛冬寒风如同猛兽般咆哮著席捲过无垠的荒原,鹅毛大雪终於开始飘落,一层层覆盖住泥泞和腐朽。
这薄薄的茅棚在风雪中显得如此脆弱,却又因为棚內刚刚炸响的消息和那角落老者无声的宣示,仿佛正点燃著一簇驱散乱世寒冬的火焰。
泰山前线的烽火依旧,但一个来自北方的“山海胜利”,已然改写了部分人对这场大局的认知。
霜风鸣咽著穿过门帘的缝隙,仿佛在为这瞬息万变、英雄辈出的残酷时代,添上了一声沉重又诡异的变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