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结果,便如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张曼成披著“黄巾大渠帅”、“南阳之主”甚至是名义上整个“荆州黄巾共主”的皮,掌控著名义上庞大的军队,其中相当部分已被士族渗透改造或本就是州郡兵换了个头巾,坐镇在富庶的囊阳城中。
但他的核心权力来源於背后的四大家族。
他是荆州士族精心打造的一个“挡箭牌”,一个“黑手套”,一个让他们在黄幣之乱中不仅保全了基业,甚至反向加强了对整个荆州控制的“代理人”。
荆州,名义上是张角的“乐土”,实际上是蔡、、庞、黄四家掌控的变相独立王国,
黄巾对荆州造成的实质性破坏,可能真如蔡瑁在江陵城头懊恼时所想,远不如付给山海领剿灭赵宏的“报酬”来得沉重。
然而,这张“皮”並非金钟罩铁布衫。
时局在变。
朝廷的威信虽如风中残烛,但只要皇帝还在,中枢还发出声音,正统的名义就仍有力量。
最重要的是,帝国的敌人正在洗牌。
那个掀翻了半个帝国、让所有人恐惧的张角“太平王”虽然势大,但至少是明確的敌人。
可董卓招安成功的先例一出,天下有兵有地之人,心思都活络了。
张曼成这种披著黄巾皮的官军身份,在天下大乱的初期是奇招,但在帝国裂痕加深、各方割据之势已成、朝廷开始默许甚至鼓励地方势力“曲线救国”的此刻,却显得异常尷尬和危险。
一方面,他是朝廷律法意义上的“逆贼巨寇”!
剿灭他,在法理上绝对正確,
荆州士族能把他推到台前,也能在必要时將他作为“投名状”献出去。
尤其是在朝廷为了对付张角,连凉州那种级別的叛军都敢收编的情况下,一个盘踞腹心之地、
穿著“偽黄巾”外衣的张曼成,简直就是现成的、极有分量的军功!
另一方面,他与荆州士族深度捆绑的利益格局,又让他成为了荆州独立王国事实上的“三军大都督”。
他若倒了,荆州士族费尽心力、牺牲脸面与陆鸣交易才保存下来的封闭格局会被打破,他们赖以躲避中枢、养精蓄锐的独立状態也將难以为继。
他们需要张曼成这根掌控军队的“枪桿子”,但文不希望这桿枪永远顶著“反贼”的印记,让整个荆州背上“从贼”的污名。
董卓招安成功的消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张曼成和荆州士族心中的矛盾与出路。
黄承彦率先打破了厅中的沉默,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凉州叛乱已成定局。
朝廷允董卓收降北宫伯玉、李文侯数十万控弦之士,授其节,命其整军东出討贼。
其意昭然若揭一一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只要能对抗张角这个太平偽王,朝廷眼中,昔日仇寇亦可化为王师利刃!”
蔡讽接口,目光灼灼地看向下首的张曼成:
“张都督於我荆州,披荆斩棘,立下汗马功劳。
然今日之势,此『黄巾”皮相已成负累。朝廷剿贼之剑悬顶,豫州何进、洛阳张让皆可藉此做文章;更湟论那野心勃勃的董卓,其引虎狼之师东来,未必不会凯我荆襄膏腴之地,届时『剿灭偽黄幣残余”便是绝佳藉口!”
张曼成早已不復当初南阳举事时那份狂热,多年的权谋浸染让他显得沉稳而精明。
他微微额首,接口道:
“诸位家主所言极是。
末將此身,早已非復黄巾,所统之军亦多荆裹子弟,守土安民而已。
然『黄巾』之名一日不除,荆州便一日受其桔,宛如置身於沸鼎之上。董卓之事,犹如一道天梯。
我们...亦当效仿之!”
庞德公的眼中闪烁著商人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