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甲子年大朝会(求订阅,求全订!)
甲子年,大年初一,洛阳,南宫德阳殿,
残冬的寒意尚未褪尽,新年的第一缕晨光便已艰难地刺破洛阳宫闕厚重的云。
南宫德阳殿內外,蟠龙金柱在干盏宫灯的映照下焕发著冰冷的光泽,却驱不散殿宇深处瀰漫的、一种近乎凝滯的沉重气氛。
自去岁黄幣之乱骤起,这象徵著帝国中枢的德阳殿,已整整一年未曾有过今日这般“盛大”的开场。
虽然相比太平年景的朝会,此刻侍立两班的朝臣、各州刺史以及地方重臣的人数,已然稀疏了不少。
去岁的腥风血雨,像一场席捲天下的瘟疫,不仅吞噬了无数黎庶的性命,也深深蚀刻在帝国统治的肌理之上,连带著这年节大朝,也染上了一层劫后余生的苍白底色。
殿內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高踞龙台的身影上一一汉灵帝刘宏。
紫金袞服加身,垂冠冕端戴,二十八岁的天子端坐在那张象徵著至高无上的纯金龙椅上,面容依旧带著一丝病態的苍白,额骨略高,但双目却锐利如鹰隼,扫视著阶下群臣时,竟全然不见半年前那咳血昏厥、命若悬丝的枯稿与贏弱。
他的嘴角甚至看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之前数度呕血、深居简出的並非是他本人。
那份刻意展露的“精神翼”与“威严满满”,如同涂抹在朽木上的金漆,透著一种强行支撑的僵硬感。
只有偶尔,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微地敲击著冰冷的龙椅扶手时,才泄露出一丝潜藏的疲惫与不易察觉的神经质。
“启奏陛下!自黄巾逆乱肆虐,幸赖陛下洪福,朝廷大军奋勇,三公九卿戮力同心......
名位列三公的老臣,手持板,字斟句酌地开始了例行的歌功颂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迴荡,极力描募著过去一年里的“功绩”,试图营造一片祥和。
“臣附议!天佑大汉,陛下圣明!各地吏民感念天恩,皆翘首以盼新政,共裹中兴盛举!”
“幸赖陛下神武,群贼授首指日可待!四方祥瑞已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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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位重臣、刺史接过话头,颂扬之声此起彼伏,如同精心排练的乐章。
他们语带恭敬,神情肃穆,將去岁的惨烈和当前的焦灼巧妙地淡化为帝国拨乱反正过程中的小小波澜。
殿內气氛似乎真的缓和下来,如同新年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光明。
就连何进也微垂著眼,仿佛沉浸在这“祥和”的表象之中。
然而,当轮值官员按照流程,请各地封疆大吏、尤其那些处於黄幣重灾区周边的刺史们述职时,那层薄薄的假象,如同被寒风刺破的窗纸,瞬间破碎。
“臣...豫州刺史,死罪!”豫州刺史王允的声音带著难以掩饰的颤抖,他重重叩首,“豫州虽击破颖川波才部,然豫州境內黄巾流寇层出不穷,屡犯城池!郡县残破流离者三十七万四千六百余人...今岁赋税,十...十不存三!”
那经过春秋笔法美化过的数字从他口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著刚刚营造起来的“祥和张让侍立一旁,眼皮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充州刺史的声音更是沉痛如丧钟:“陛下!充州牧野之地,张梁猖獗,州治动摇!各地豪强坞堡林立,州府政令已...已难出郡城!”
昔日荀氏、袁氏在豫州坞堡密布的景象,似乎在充州重演。
青州別驾陶丘洪代替以身殉国的青州刺史述职:“孔融败退沿海,张宝肆虐,郡县残破过半...粮秣断绝,军士缺餉少械,剿匪...艰难!“
事先陶丘洪早就得到他人暗示,不得讲出青州的实际情况,大汉的体面还是要维护,青州並没有“沦陷”,只是世事艰难罢了。
所以他只提到了张宝横行青州、孔融败退,以及军需匱乏的窘境,仿佛青州还停留在在数月之前。
徐州牧陶谦的奏报虽较为克制,但也难掩悲愴:“徐州虽有微功,然战事反覆,民生凋,流民百万之巨.....
一个个州郡的惨况被摊开在冰冷的金砖地面,如同揭开一道道尚未癒合、深可见骨的伤疤。
去岁的浴血奋战,换来的並非真正的胜利,而是地方残破、秩序崩溃、民生凋、中央权威急剧坠落的可怕现实。
殿內那股刻意营造的“祥和”气息彻底消失,只余下令人室息的死寂。
暖帐再厚,也遮不住空气中瀰漫的铁锈与血腥气一一那是帝国统治根基在被无情啃噬的气味。
在所有述职结束,那一片连呼吸都几乎停滯的寂静中,一个身影猛地从宗亲班列中扑出,重重地即在金砖之上!
“臣!益州刺史,汉室宗亲刘焉,冒死进諫!”
苍老的声音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穿透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