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起斧头,徐晃迈开大步,身影融入官道上同样向南的人流。
他就像一把刚磨礪出的刀,渴望著找到能让他劈开混沌的鞘与掌。
并州,西河郡。
急促的鼓点撕裂了坞堡的寧静。
留守主將,身著锁子甲、气度沉凝的于禁,猛地推开桌案,手中紧紧著那封由鲍信亲笔书写的密令。
信很短,核心內容却如火焰烧灼著他的心:“速引铁骑十万,星夜驰援充州!分州盛宴已启,
天级为尺!吾基业荣辱,赖君扬刀!”
被留下看守老巢的些许鬱气,瞬间被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冲刷殆尽。
于禁眼中精光爆射,一股久违的意气风发涌上心头。
“擂鼓!聚將!”他的声音带著金属般的鏗鏘。
“点烽火!传令所有牧场马!”
“泰山鬼卒何在?!立刻集结!”
这是他一手参与打造,曾与昌稀“黑山狼骑”血战並最终获胜的精锐一一白日如常,入夜则眼冒幽光,能以牙齿咬断弓弦的可怕力量!
急促的號角和马蹄声在西河郡上空迴荡,
仅小半日,坞堡外巨大的校场上,尘烟滚滚。
十万铁骑披掛整齐,刀枪如林,战马焦躁地刨打著地面,匯聚成一片令人室息的黑潮。
所有士兵都沉默著,但眼神中的火焰却如燎原之势一一他们知道,真正的战场在充州,真正的功名在那里!
于禁飞身上马,亲掌帅旗,猛地一挥手臂:“开拔!”
十万铁蹄骤然启动,如同沉闷的雷霆碾过大地,捲起冲天烟尘,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扑兗州方向这沉默的铁流,承载著鲍信的野心,更承载著于禁压抑已久、此刻急需扬名天下的渴求!
他要让天下知道,鲍信帐下不只有董卓旧部,更有他於文则!他手中的铁骑,也必將在瓜分翼青的“天级”战功薄上,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山阳郡与豫州交界,某处隱秘山谷。
乘氏李氏的家主李乾,缓缓放下手中誉抄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天级武將...分州..:”他低声自语,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击家族传讯金钟!”他沉声下令。
很快,两位李氏最出色的年轻子弟一一英气勃发的李进与沉稳內敛的李典一一被唤至面前。
“进儿,典儿,”李乾目光扫过两位后辈炯炯发亮的眼睛,“李氏沉寂太久。乱世烽烟已至最烈处,亦是英雄扬名时。这场以州郡为注的搏杀,关乎族运!带上家族最精悍的一千儿郎,隨我出山!”
“喏!家主!”李进和李典抱拳应声,声音中充满激动。
他们明白,这绝非寻常徵召。
分州令下,天级是尺,只要能在那战场上展现出足够的锋芒,无论是个人勇武或是领军之才,
都有可能一战成名,路身未来新贵之列,將乘氏李氏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山谷的隱秘机关缓缓开启,一千名甲胃精良、阵型严整的私兵鱼贯而出,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的装备虽不如禁军精良,但那股百战悍勇和视死如归的家族凝聚力却丝毫不弱。
李进抚摸著腰间佩剑的剑柄,眼神锐利如鹰,似乎已看到自己於万军丛中斩將夺旗;李典则更关注著队伍的整合与地势勘察,心中思付著如何在战场上把握良机。
二人皆心怀憧憬,渴望著在这时代的风口浪尖,刻下属於李进、李典的名號!
残阳如血,將连绵南行的兵马长龙染上一层悲壮而狂热的赤金色,
官道上,铁蹄声、脚步声、车轮碾压大地的闷响、士卒沉闷的喘息与低吼,匯聚成一曲庞大无比的战爭交响乐,单调、沉重、却又蕴含著崩山裂石的恐怖力量。
太行山麓的高岭之上,有樵夫偶见这场景,骇得斧子都掉落山崖。
目之所及,直至天边地平线,那奔赴充州的人马烟尘,如江河归海,似蚁群赴巢,无穷无尽,
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旌旗漫捲遮蔽了日光,兵戈的寒光在夕阳下连成一片跳跃不息的金属海洋。
空气中瀰漫著铁锈、汗液、牲畜粪便和一种莫名的躁动与杀气混合的气息。
这滚滚洪流的目標只有一个一一充州!
那汉灵帝绝望赌桌上拋出的血腥诱饵一一冀州、青州的分割盛宴,其入场券,便是能决定战局走向的“天级”力量!
从帝国勛贵到边豪强,从世家宗族到市井草莽,从成名宿將到初出新锐,无数野心与梦想在这股洪流中碰撞、交织。
英雄辈出,龙蛇起陆。
帝国的黄昏,被这支匯聚的铁流拖拽著,即將坠入一片更为混沌、惨烈,却也孕育著崭新黎明的血色长夜。
充州,已成为风暴之眼,每一粒尘埃,都將在那里,见证巨人们为了未来而展开的倾世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