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哈利·波特,但是并不是来自这个时间的……”哈利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说出了第一句话。斯内普发出一声鼻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在伏地魔那里其实是卧底的真实身份,也了解一切的真相。就像邓布利多现在规划的那样,我最后和大家一起完成了那场战争,打败了伏地魔,但是……”他顿了一下,“但代价惨重。不过总算是结束了。”哈利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想起了那具死于蛇毒的尸体,“然后是长达六年的战后余党清洗……我本该和其它学生一起完成自己的学业,但魔法部的人认为他们需要我去做他们的精神领袖。再后来,魔法界在政治上分化成了两大党,一方是纽特党,赞成继续维护《国际保密法》,另外是以战争资源部副部长瑞修·埃丁顿为首的雷迪克党,因为希望有更多的力量制约魔法界,他们想要向麻瓜门公开魔法界的存在。”
“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后者。”斯内普做出评价。
“是的。但那是在战后。”哈利看了他一眼,然后似乎深深陷入自己在那一段时间的回忆当中去了,“有理智的人太少,人们似乎急需一切与战争发动者相反的观念,而大部分的军备力量都掌握在埃丁顿的手里。越来越多的民众倒向他那边……最后,纽特党人将我搬了出来,起码他们手里还有媒体。这样不太平衡地相互压制了两年,我被——”他又停顿了一下,“我被一个潜入纽特党内部的雷迪克党人暗杀了,而且是用了,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这种低级的方式。”
“我真吃惊你没发现。”斯内普再次做出评价,讽刺的。
“我并不傻,”哈利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了,但是,我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好吧,起码那药水没有让我很痛苦,现在或许他们能在我家发现一截小腿?”
“——说重点,波特。”斯内普似乎有些不太想听关于战后政权斗争的事情,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好吧,我是说——然后我就来了这儿,但是,这里和原来,不太一样,多出了太多其它的东西。”
“比如?”斯内普仰起头,耷拉下眼皮,用一种俯视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比如,埃徳琳·弗劳尔,还有格兰特一家人,他们在我原来的地方都不存在——尤其是埃徳琳,她长得和我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几乎。”斯内普开口更正,“至少是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偏差。”他双眼放空地朝哈利那里看去,“相信你说了这么多,手头应该有能让我相信你的证据吧?”
哈利撇撇嘴,“我整个人就是啊。就从刚才我问你的那个魔咒开始吧,我体内的魔力绝对是属于一个成年人的——我回来以后它们就陆陆续续恢复了一些,但还不及我死前一半。“他朝斯内普伸出手。
斯内普听着救世主炫耀一般的说辞,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去握住那只细瘦的爪子,嘴唇微动,一层淡蓝色的柔和的微光笼罩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咦?这可是新的。”哈利盯着那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那个卡莱尔水|真|深——他根本没有对我使用这个咒语。”
“然后呢?”斯内普收回手,在心里想这个男孩竟然可以比他预期的还要瘦,而且毫无疑问,他的魔力水平十分的高,“你指望我靠这个相信你?”
“唔、吐真剂,冥想盆,你想来哪个?或者摄神取念?反正你肯定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了,来吧,我准备好了。”哈利乖巧地闭上眼,斯内普只觉得他闭上眼睛的样子十分扎眼,和詹姆·波特简直一模一样。
然后,随着一股报复一般的快感,他真的对那个看起来任人宰割的男孩使用了那个咒语。
他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桌简单的饭菜,以及耷拉在旁边,属于一个青年的胳膊;画面跳转到一只正在和别人相握的手,另一只手的主人一头黑发,面容俊美,深蓝的眼眸中带着星光,他的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像是什么政党人士;紧接着出现了一群互相追逐的巫师,有几个被追的人他还叫得出名字,是几个不常出现的食死徒。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子巫师——应该是一个傲罗——险险躲开一个死咒之后,被另外一个死咒击中,整个画面突然下移,然后变模糊,就像是看到这画面的人跪了下来,然后摘下了眼镜。
他正奇怪为什么一切都是无声的,下一个画面就开始出现声音了。
他的对面是伏地魔,对方正面目狰狞地施着咒语,过了一会儿,他手上的,曾经属于邓布利多的魔杖被弹开,这应该是最后一战;紧接着,尖叫棚屋突然跳了出来,但一个声音立即切了进来。
“教授,我们还是跳过这一段吧。”
他没打算听那个小男孩的意见,但对方显然自己跳转了那个,怪异的令人有些不安的画面。
——唔,不错的操控能力,虽然不想承认,风格倒是和他自己很像,就大脑封闭术来说。
他这么想着,看到画面继续转换,那是一个仰视的视角,在偏瘦的铂金少年念出咒语之前,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释放了那道绿色的咒语,紧接着,那个苍老的身影跌至塔底;接着出现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空荡荡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放了一个大大的拱门,一群巫师正在房间里激烈的交战;在一座诡异的墓碑旁,一个身材矮胖的巫师抱着一个红皱的婴儿,抽出魔杖杀死了一个男孩;在满是帐篷的一个地方,一个巨大的,丑陋的,熟悉的标记浮在天空;在下一个画面里,出现了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和斯内普蒂一次见他的时候很像,只是还要再年轻稚嫩一些——一只细细的手里握着一根长而弯曲的毒牙——看起来像蛇的——坚定地刺进一本黑皮书里面,汤姆·里德尔分崩离析;然后,一切回到最初,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父母,撩起额发,露出了那道闪电型的伤疤。
接着斯内普感到一股推力,引导着自己走出了那个男孩的脑海。
“这就是全部了——好吧,也许不算事真正意义上的全部。”哈利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改口,“不过,如果连这些都无法让你们相信我,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斯内普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缓了一口气之后,哈利问他,“你知道魂器这种东西吗?”
斯内普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
“去了解一下……你瞧,这就是伏地魔之所以不死的原因。他做了七个,但无意中,杀死我爸爸妈妈时,把我也变成了其中一个——第八个——虽然它不影响我的心智,但是,只要我活着,他就不死——至少一开始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邓布利多最初瞧见那本日记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告诉你,反而让你继续保护我。”
接着,两人“默契”地同时说到,“像头待宰的猪。”
哈利神秘的一笑,“看,这是你曾经知道真相之后说过的话。而且,邓布利多因此而死,即使再来一次,我想他大概也会抵不住它们其中一个的诱惑。”
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哈利趁热打铁道,“他本身一点错都没有。但他有点太恐惧黑魔王的出现了,有时候,明明可以避免的伤亡,却因为他的过度担心而……”
一团东西被扔了过来,哈利拿起一看,发现是条淡绿色的方巾。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流了很久的眼泪了。
“谢谢。”他有些模糊不清地说,“抱歉,我有点、有点控制不住,也许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吧,哈哈,我实在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些了——呃,大概是,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哈利试图通过不停的讲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觉得一直不停流眼泪的自己很蠢,但越是这么想,就越停不下来,他只好不停地用方巾擦着眼睛和鼻子,一直到柔软的方巾把自己的皮肤擦红了,都无法停下来。
他还真是很久没有哭过了——自从罗恩死后。后来赫敏回到麻瓜界,纳威和卢娜一起搬到了法国。至于韦斯莱一家,自从罗恩河弗雷德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金妮也离开了他,嫁给了扎比尼。就好像,整个魔法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即便后来他遭到可怕的背叛,也没有再掉过眼泪,只不过知情地吃下了有毒的饭菜。好在毒性温和又有效,他不痛苦地在一片模糊中死去了,也许梅林为了奖励他拯救了这个世界,才将它送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