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抬头瞥了一眼从门口探头进来的救世主，然后回过头一边继续批改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论文，一边毫无起伏地说道，“我以为校长所说的天黑以前的宵禁变动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也许规定在某种意义上，并不能有效地约束它的共同制定者之一吧。”哈利从善如流地走进办公室，轻巧地合上门。

斯内普听出他在暗示什么，放下了手里蘸着鲜红墨水的黑色羽毛笔，对他挑了挑眉。

“我很惊讶救世主原来是这么的言行不一——是谁一直在委婉地告诉我，他并不想让他可敬的校长知道关于魂器的事情的？”

哈利尴尬地撇撇嘴，“我没有笨到告诉他全部。”

“啊，没错，”斯内普抬起手用手里纯黑的羽毛笔沾了沾小玻璃樽里的墨水，在论文上写上一个鲜红的P，然后才继续说到，“可以理解，因为我们敬爱的校长的确比你笨很多——笨到没法把这么多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线索串起来。”

哈利并不在意斯内普对他的嘲讽，这称得上是一种常态，要是哪天斯内普不再说些嘲讽他的话了，那也许将会是他们俩之中有一个要死了的征兆。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说什么吗？”哈利问道。

“你是指我一个混血有幸被传成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的事情，还是说你被传成了能够石化学生的怪物的事？”斯内普依旧没有抬头，又划下了一个字母，听声音判断，哈利猜想那是一个T。

哈利耸耸肩，“你没有感到不舒服？”

“哦——波特先生应该知道，”斯内普转头向他看过来，露出一个假笑，“这可比从前关于我的任何一个流言都要中听。”

你是因为知道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才把我强制变成阿尼玛格斯形态的吗？

哈利想要这么问，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哈利一瞬间的犹豫所带来的沉默而有些尴尬。

“——如果你不想帮我处理点什么魔药材料，就滚出这里。”斯内普说，“考虑到你的智商，我还得提醒一下你戴好眼镜——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并不能算是完全安全的。”

“啊！”哈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差点就忘记了，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这个——”

他走上前去，走到斯内普身侧，拿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眼镜。他低下头仔细观察着，然后掏出自己的魔杖，用杖尖轻轻地点在上面，默默念了几句咒语。斯内普停下正在批改论文的动作，看着自己的那一副眼镜随着二年级的救世主开合的嘴唇，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蓝光，照得他本来相当浓密的眼睫毛变的细长，根根分明。那些咒语当中有些他认得出，有些认不出，但他敢确信，那些咒语都是保护咒。

“没时间做一些炼金术的防护……而且以我的炼金术水平大概也——”哈利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了平时在斯内普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的东西，似乎，能称得上柔软。没有防备和厌恶，甚至没有往常的冷漠和嘲讽，温暖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更靠近一点。

总之哈利感觉自己快要被那双让人想起两条漆黑隧道的眼睛吸进去了。

他又凑近了一点，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拉近自己与对方的距离，缓慢到令人心急，以至于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移动。但是是的，他的确离那张不像往常一样紧抿着，而是微张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嘴越来越近了，近到他能感受到那里面轻轻呼出的热气。

他没有躲开，是不是不打算拒绝我？

哈利想着，最后只是吻在了他的嘴角。

斯内普像是触电了一样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哈利的肩膀，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哈利不敢看斯内普的表情，怕会在他的脸上找到愤怒和恶心，他飞快地转过身去，想要尽快地逃离这个地方，心里还一面想着自己大概是误解了他的那副表情，并兴庆着还好自己并没有做得更加越界。

斯内普看着自己办公室还没有完全合上的门，垂下眼睑，伸手抚摸着刚才被年轻救世主的嘴唇碰到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别过头，闭上眼睛，清空了自己脑袋里此时此刻的所有东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哈利·粗心大意的·救世主·波特遗留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的冬青木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