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本来就有自己的语言，只是她说的话你能听懂而已。"维克托拿起餐巾抹了抹嘴，"斯里斯巴克是一种拥有人类智慧的蛇，德国的珍惜品种。薇薇安是我父亲在德国时偶然救下的，当时她选择和父亲签订契约，于是成为了格兰特家的一员。契约由血缘传承，因此你能听懂她说话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那……西娜也能听得懂吗？"

维克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嗯……出于某种原因，你的母亲和我共享一些东西，所以她也能。但你要记清楚，这些都不是你可以和其他孩子拿来炫耀的东西，尤其是你有一条蛇和你可以和她对话的事情，别人知道了的话极有可能会误解成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候对整个格兰特家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么严重？凡德林一边想着，一边像每个懂事的小孩那样点点头，吃了一点鸡蛋，又通过叉柄偷偷看了薇薇安一眼。

"哦！别看了小宝贝，我们昨天晚上还睡在同一张床上呢。"通体哑光黑的蛇吐了吐蛇信，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别问他为什么蛇也会有表情。

他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伊诺西娜给他做的解说。

"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真的，不管怎么说，欢迎你回家。你看到的一切无法理解的东西，都是我们骨子里的东西——魔法，没错，你也能做到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魔杖轻挥了两下，给凡德林的空杯子里加满牛奶，而后者惊讶地看着较大容器里的牛奶降下去，而自己杯子里的液面升起来……不得不说，虽然这比起家养小精灵的存在丝毫算不得疯狂，但作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对于这种画面，他还是一点都不习惯。

"但是呢，你还没有到年龄。你今年才十岁，等你再大一点到十一岁的时候呢，就能到霍格沃兹去上学，到时候——你怎么了？"伊诺西娜顿住，原因是发现凡德林表情古怪。

"没什么。"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喝了一口牛奶，"被培根噎住了……对了西娜，今年是哪一年来着？"

"1990，怎么了？"伊诺西娜说，打了个响指叫卡尔过来收拾桌子。

好吧，即使知道了年份他也没概念……可是，霍格沃兹啊！！！他那会儿这玩意儿都完结多少年了啊啊？？！！原来听到家养小精灵时的熟悉感和违和感是从这里来的啊！！虽然之前陪前女友去看过，多少有些了解，可他只看过混血王子和死圣上下……前面的也只断断续续听前女友说过一点，没怎么记过，早知道他那时就把前面的全部都刷一遍还要多看几遍了！！！但最令他烦恼的是，他要二十一世纪！电脑！网络！还有，十岁小孩的身体是要他禁欲至少五年吗？！平时说说好想重回青春期都是说着玩的啊！是他平时不懂珍惜这种话说多了遭报应了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不是失忆了么。"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甚至不是你们的崽。

凡德林一边是内心的惊涛骇浪波涛汹涌，一边外表也算维持得没有什么破绽，就是感觉自己差不多要精神分裂了。

"所以，"维克托戴上一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眼镜，一边拿起已经收拾干净的桌上的预言家日报一边接话，"你要幸庆自己还有一年时间把忘掉的常识补回来。"

蛇眨眨眼，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凡德林一眼。

而凡德林眼中，正燃起熊熊学霸之魂。不管怎么说，因为禁欲而多余出来的精力还是有地方可以发泄出来的，说起学习……虽然因为他只爱学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没有好好掺和进大／天／朝的应试教育，但起码应试教育还是教会了他如何背诵和记忆的，这正好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无奈记忆的前提是，他得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时后，凡德林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由卡尔领只维克托的书房前，战战兢兢地敲了三下门。

门应声而开。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维克托是这身体的父亲。因为他实在太、严、肃、了。如果说伊诺西娜是慈母，维克托也不过是个严厉的叔叔吧，总之就是完全没有父亲的感觉。

这一点……倒是和二十一世纪那个老不死的老头子一个样。

"进来，你还在磨蹭什么？"屋内传来声音。

薇薇安从凡德林的袖口露出一个头，安抚似的蹭了蹭凡德林。蛇因为一直在他身上，所以在蹭他的手的时候反而让人感觉挺温暖。他走了进去，发现维克托仍戴着眼镜，盯着桌上的书，书的右上角不远处放着一个墨水瓶，瓶子里插着一支低调简朴的黑色羽毛笔。他看起来如此专注，似乎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但也只是看起来。

维克托从书中抽空瞟了他一眼，抽出魔杖变出一把带着软垫的靠背椅－就在他旁边，事实上挨得很近。意思很明显，他要凡德林坐过去。凡德林犹豫了一下，就又听到对方开口，"你还要我帮你坐到椅子上去吗？"

凡德林想起今天早上被拖来拽去的经历，立马走了过去。

"…维克（Vic），我不太认识这些单词……"他走过去坐下，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摊开那本书。

"你当然不，"维克托又睨了他一眼，"让我看看。"他伸手翻书看了看书的封皮，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哪里不懂？"

"这儿、还有这里。"凡德林伸手指了指书上被浅色墨水画出来的地方，维克托看起来更加温和了一些。

凡德林觉得气场怪怪的，以为维克托生气自己在书上划线，于是连忙解释道，"那些痕迹不是我画的……那个书上本来就有。"

"我知道。"维克托回答，"是我小时候画的。"

凡德林愕然。

一天结束，精神有些透支的凡德林仰面躺在铺着浅绿色丝绸被的大床上，薇薇安则趴在他的不远处玩着一只会动的小白鼠玩偶。虽然他的身体很累了，但是他仍然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感……而且，一切都太怪异了，尤其是那两个人对他的态度。一般来说，失忆了不是应该送到医院之类的地方吗？但他们却如此淡定，这么快就开始着手重新教育的事情，似乎这是生活常态。而且，他们的行为也格外怪异，还是说，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失忆"？

……这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而且最悲哀的是，他现在身边还有一条貌似会时刻监视他的蛇。

"快睡吧，明天还有安排呢。"蛇晃了晃自己的蛇尾。

若是平时，凡德林大概得花很长的时间来压下心里那种毛毛的感觉，但事实是，十岁小孩儿的身体还是很容易疲倦的，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

这晚他还戏剧性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男人，优雅地，笑着向他走过来，后来又一阵绿光闪过，他就那么无痛的死了。凡德林从梦里自己的死亡中惊醒过来，并发誓自己要记住这个梦。遗憾的是，起床不到十分钟，他就把这个梦忘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想起过。